「有些事需要處理。」他沒有直視母親,生平第一次,他選擇漠視教養。
他實在難以想像,為了鞏固自己的繼承權,她可以狠下心殺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
母親可曾想過嬰兒何其無辜?那女人又何以該死?
「克萊兒都和我說了,你玩玩可以,我可不允許你娶那騷貨進門。」她以為藍特昨晚是去找那位驚艷全場的東方女人。
有一個「她」已經夠了,她不容許威曼提斯高貴的血統被黃種人給污染。
「我沒有。」
靄你就是有,瞧,和外頭的野貨一攪和,連我的話都敢反駁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長得越大,他越無法忍受母親的嚴格控管,他也想要自由,也想做自己。
畢竟他不是她養的狗。
「外邊的女人沒好貨,她們靠近你只是為了你的財產,可別被她們騙了。」她出身望族,瞧不起非名門出身的女人,自從丈夫外遇後,個性也變得更加偏激,更加不可理喻。
「所以你就可以狠下心鏟除靠近父親的女人,包括她的孩子?」
「你想影射什麼?」她眯起眼,試圖從藍特的眼中讀出答案。
可惜,那雙向來澄清的藍眼楮,今天卻是異常的混濁。
「做過什麼事你自己應當最清楚,何必問我?我終於看清你的心腸有多狠,連那麼小的嬰兒你都下得了手。」他將雷杰的照片甩上茶幾,「你該慶幸人家沒有訴諸法律的念頭,否則我們都沒好日子可過。」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威曼提斯夫人看著照片,試圖撇清責任,可惜卻控制不住全身的顫抖。
那女人,連死後也要派人來瓜分丈夫的財產嗎?
「你懂的,這世上沒人比你更懂。」
「你……少在那含血噴人。」她被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得藉由撕毀照片來掩飾心虛。
「母親,你自始巨終愛的是父親的財產。可是我愛的是父親,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絕對不會原諒你的。」藍特撂下狠話。
***bbs.***bbs.***bbs.***
自從兒子給了她那張照片,事後也被丈夫叫到床邊斥責後,威曼提斯夫人就越來越感到不安,也越來越驚慌。
當年,她不惜砸下重金買通醫生及護士,讓老公的情婦「血崩」地死於手術台上,並宣告其所生的是名死嬰。
誰料到她買通的護士實在下不了手悶死男嬰,只將他丟棄至慕尼黑郊外,結果那名男嬰竟然大難不死地被人撿走,並養育成人,讓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在二十多年後東窗事發。
這該如何是好?教唆殺人可是項重罪,她不想坐牢。
「怎麼辦怎麼辦?那女人的孩子竟然沒死,而且也知道我們做的事了……」
「知道了又怎樣?」她的弟弟悠哉地蹺著腳抽煙,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要是他告我們蓄意謀殺,我們可就完蛋了。藍特那混小子,竟然不站在我們這邊,還將所有的人證及物證都扣住了。」她忿忿不平地數落著兒子。
「那還不簡單,讓那小子再死一次不就得了?」男人很快地得出結論。
「怎麼個再死一次?」威曼提斯夫人緊握住弟弟的手,將他當成是自己當下唯一的救星。
唯有緊緊地巴住威曼提斯這個姓氏,他們才能繼續享受奢華、驕貴的生活,為此,所有威脅他們的事物都必須被徹底清除。
「有錢能使鬼推磨,世界上有哪個行業專門收錢為人清除障礙的?」瞥了眼身旁的手足,男人笑得冷血。
「你是說……」她的眼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
「沒錯,我們請殺手。」
第九章
一切的計畫已圓滿落幕。
反正到巴黎的機票都買了,盡避預定要拜訪的人早一步被「相關人士」帶到義大利去,但卓月榛還是決定按計畫回巴黎整理一下房子。
因為,以後應該也沒機會回來住了。
一大清早,雷杰正在廚房準備早餐,身後的門板卻忽然傳來幾聲輕叩。
「快點,我上班要遲到了。」安列德逕自進門落坐。
「我還真該酌收服務費的。」雷杰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
「威曼提斯家族會很樂意替我支付你這筆錢的。」
「最好是,他們沒派人來滅口,我就該感動了。」
「你真的以為他們沒派人嗎?」安列德詭異地揚起一抹笑。
「什……」雷杰正想問個清楚,但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頭子,有人在網上點名要取你的命耶,你究竟是惹到誰了?」等同於雷杰管家的查爾,聲音听起來像是幸災樂禍。
「有人接了嗎?」他狐疑的眼神飄向從平底鍋中主動拿走培根的家伙。
「一個沒啥印象的家伙,應該是新人。海格說城堡里已經很久沒菜鳥好整了,你千萬記得要打包這份禮物回國喔!」查爾說完便很愉悅地掛上電話。
看來,他們還是動手了。雷杰的神情有些復雜。
「需要幫忙嗎?小弟?」安列德吃著煎蛋問。
「謝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收起手機,他動作迅速地將處理好的食物分裝好,送上餐桌。
「你怎麼又出現在我家?」剛下樓的卓月榛,一看到拎著公事包在偷吃早餐的男人,立刻露出嫌惡的表情。
「好東西就是要拿來和好鄰居分享嘛!」安列德那張女圭女圭臉笑得很低級。
「你配稱好鄰居嗎?」
「勉強勉強。」他率先就座,愉悅地拿起刀叉,「嗯,貝亞娜,你可真是撿到寶了,你不會的活兒這小表全都一把罩。」
「要吃就吃快點,嘴巴少說話。你今天再遲到,院長就要扣你薪水了。」
「哎呀,憑我現在的出席率,他感動都來不及了,哪還會在乎這點小事?」話雖這麼說,他進食的速度卻是神速無比。「啊!對了。你最近最好小心一點,有位可愛的小朋友正在找你的小家伙。」
請菜鳥殺手追獵王牌殺手,這場戲真不知該說是有創意還是愚蠢。
「菜鳥?」卓月榛蹙起眉。應該不會有人不曉得銀狼的實力才對。
「所有的老鳥都是從菜鳥開始的。」安列德笑得下懷好意,「小家伙,我忽然有了個不錯的想法,你想听嗎?」
***bbs.***bbs.***bbs.***
某幢靠近塞納河的樓廈上,一支狙擊槍正瞄準著下方露天咖啡座位上的黑衣男子。
等一切就緒,就是殺人領錢的時刻了。
掙扎了許久,持槍者總算狠下心,食指緩緩地將扳機按下,但是,一把預期外的飛刀粉碎了他的所有準備。
才打算要掏槍還擊,連續三記微弱且低沉的聲響,倏地打碎了他逃月兌的機會,連槍也被打落。
「就這麼點功夫,也敢來殺我的男人?」卓月榛吹著裝有滅音器槍枝管口的硝煙,走上前踢開剛剛從敵方手中震落的BerettaM92F。
大腿被射中的殺手還想做最後掙扎,但伸往褲管口的手卻被另一把野戰刀狠狠吻上。
「你……」劇痛使他無法再說出一個字。
「老實說,和子彈相比,我個人比較偏好刀刃類的武器。」她在殺手的耳邊低語,順便抽出他綁在小腿上的自衛手槍。「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可別因為我是女人,就以為我不暴力。」
殺手咬緊著雙唇,仍舊不放棄找尋破綻,準備反擊。
她注意到殺手這個小動作,於是擱置通知雷杰魚已進網的動作,反倒以沒持槍的另一手摘下殺手的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