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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會永遠是戲劇化的。
奢華、炫麗、比排場︰笑容、攀談、虛與委蛇。在這樣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化妝舞會里,是很難找得到真心的。
可惜,不只在歐洲,每個國家都存在著欲藉由此項管道尋覓終身伴侶的人。
或許他們要找的並不是一顆真心,而是某種能讓事業版圖因一紙結婚證書而加倍擴展的契約。
任何宴會,說白一點,都是場變調的相親宴。
只是當雷杰帶著卓月榛於會場門口現身時,除了負責核察邀請函的服務生對這位傳奇人物的露臉感到驚訝外,其他人則對他攜來的女伴感到訝異。
東方人,多麼難得會出現在這圈子里的特殊份子。
「我真想將那些一直盯著你瞧的人通通轟爆腦袋。」挽著身著高級訂制禮服的女伴,雷杰的臉色非常精采。
心情明明極度不爽,卻又被強迫裝笑。
「見色眼開,不用媒介即可傳染的全球性流行病。」她相信就算沒有禮服,光憑她的長相,一樣可以吸引狂蜂浪蝶,不論國籍地位。
霍普的設想是對的,只見才入場沒多久,雷杰就被某位商業大老請到一邊,夸贊他們的保鑣有多出色,順道談談續約事宜。
卓月榛耐心地在一旁站了會兒,直到有人認出了她。
「小榛,我果然沒看錯,真的是你。」頭頂微禿的卓鳴風高興地跳到女兒的身畔,拉著她的手老淚橫流。
嗚……他美麗又出色的女兒出現了。
卓月榛朝不遠處的雷杰使個眼色,隨後便拉著父親退到角落「私下解決」。
「你可以再喊大聲一點沒關系,最好大到連你的老相好也一並引來。」他和歐洲某位上流社會寡婦交往的事她早就知曉,就是不知道這場晚宴里,那位寡婦有無一同出席?
「沒關系,反正她知道我有個女兒。」這時,卓鳴風的視線不小心瞄到另一道尋聲而來的人影。
噢!現任相好沒來,來的卻是前任「妻子」。
卓月榛也發現那筆直朝她接近的貴賓,「你又是和誰來的?」
「這是你見到母親的第一句話嗎?」听見剛剛那聲說大不大、說小又挺清楚的驚呼,胡夜糜立刻丟下男伴匆匆趕來。
身為名律師,她出口的語氣無可避免地咄咄逼人。
「連你也配母親這詞兒?」仗著身高優勢,卓月榛雙手環胸,睥睨著與自己相差半個頭以上的雙親。
以往她每每擺出這動作時,眼中必盈滿了不屑與鄙意,然而今天,她發現那股因被虧欠而衍生出的猖狂漸漸褪去,只剩下十年來一成不變的冷漠與些微同情。
直到此刻,他們難道還深信已然逝去的,或是從未擁有過的親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嗎?
他們若真希望她幸福,為什麼不徹底和她斷絕音訊,從此各走各的路,別再試圖干擾她的生活?
身為一對父母親,他們連幼稚園程度都還不到。
「你……我……算了,跳過這話題。」在法庭上戰無不勝的王牌大律師,在女兒面前談到這話題︰永遠只有語拙的份。
「又有什麼事需要勞駕兩位大忙人『親自』前來向我打招呼?」噢?那邊目光一直往這里瞧的,應該就是和老媽一起來的神秘人士吧?
印象中好像是某國的伯爵?
「那個……還是你說好了。」胡夜糜將尷尬的包袱丟給她名義上的「老公」。
「喂,憑什麼是我說?明明你的口才比較好,臉皮也比較厚,當然是你說才合理。」沒想到她名義上的「老公」立刻抗議。
見兩位長輩開始在她面前互相推托,卓月榛忍不住了然地點了點頭。默契這麼差,難怪做不成夫妻。
「有事就快說,小姐我忙得很,沒時間在這陪你們打太極拳。」
「呃,我在這里有認識些不錯的有為青……」卓鳴風拗不過「老婆』的犀利目光,還是小心翼翼地發聲,卻很快地被打斷。
「停,如果是要配種就不必說了。」她不耐地喊停。
「小榛……」
正當兩道既哀怨又帶著微自責的聲音企圖挽留女兒準備踏出的腳步時,卓月榛的身後卻突然出現另一道身影。
「月榛不需要你們的撮合,因為她已經是我的了。」雷杰充滿佔有欲的手臂環過佳人的縴腰,將女伴拉近自己。
盡避她的個頭在東方人中算非常高了,但一踫上混有西方血統的雷杰,兩人之間仍舊有近一個頭的差距,而這段差距剛好讓她舒服地將頭枕在他的肩上。
「抱歉,請問閣下哪位?」
雷杰在德國從沒公開露過瞼,無怪乎胡夜糜認不出這位聲音很冷的男人是何方神聖。
「雷杰,克里克,何洛里保全老板,令千金的男人。」他自我介紹著。
「小榛,他他他說……」胡夜糜第一次結巴得如此嚴重。
「他說的沒錯。」卓月榛很愉悅地點頭應和。
「小榛,你你你……」卓鳴風來不及將話說全,便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轉過身,不忘揮揮手表明以後別見面。
盡避從未真正盡餅為人父母親的責任,兩人心里依舊百味雜陳。
原來,女兒已經長大到不再需要他們,而他們也永遠錯過人生中最該陪在她身邊的日子。
「你覺得那小子可靠嗎?」
「天曉得,回去我得好好查一查,免得到時小榛被欺負。」不過要小榛被欺負好像也挺難的,女兒果然有遺傳到她的精明干練。
「先說好,小榛結婚時,房子車子都由我送,叫你家那位先生不用操心。」
「呿,關他什麼事,以為只有你有錢嗎?你若送她房子車子,老娘我就送莊園加直升機,到時再來看看是誰比較行。」
「你若送莊園直升機,老子我就送太乎洋小島一整套,附贈私人客機一台內含空服員,怎樣?」
兩位中年人就這樣吵起來,讓循聲找來的上流寡婦和鰥夫伯爵十分驚訝,不禁同時心想,他們真的「曾經」是夫妻嗎?
至于會場另一端,離開是非之地的卓月榛正捧著雞尾酒,邊休息邊等雷杰搞定半路攔截他的另一位大人物。
好不容易對方談妥項目,滿意地放人後,她才遞給雷杰一杯馬丁尼。
「霍普說的沒錯,你的出席的確替柯洛里加了不少分。」
「我從未質疑過霍普的能力,只是有時他那張嘴真的很羅唆。」他啜了一小口酒精。
「要走了嗎?」也差不多該辦正事了。
「階段性任務已經完成,如果你對競標不感興趣,我們就可以走了。」掃了眼會場中三三兩兩、各自攀談的人們,難得穿上正式西裝的雷杰很佩服自己竟可以應付這種場合而沒抓狂。
或許他真的在三年前的那日後,長大成熟了。
然而命運之輪仍在運轉,意外,依舊會發生。
「嗯,走吧。」威曼提斯小姐這回瞧上了法蘭西電訊的二公子,整晚都纏著人家不放,水蛭小姐似乎對法國人情有獨鍾?
撇開她不談,其他千金一整晚也被父母拉著到處與男人聯絡感情,上流社會變調成這副模樣,難怪小沂沂常嚷著還是當平民好。
卓月榛讓雷杰挽起手,假意要求和主人打聲招呼後再離開,但接下來其實才是她出席的真正目的。
她算準威曼提斯家的大少爺得為慈善拍賣開場,於是當兩人一接近他所在的小圈圈時,藍特•威曼提斯正巧轉過身欲離去,在看到雷杰禮貌性地和他打招呼時,她敢發誓,藍特絕對有被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