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丹看著他,他確實不一樣了,要換成當年,這種時候他八成是將她拉到某個角落質問,也許還會瘋狂吻她。
「我們……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憶起當年,那些有過的甜膩和親密畫面讓她雙腮紅潤潤,卻也異常感慨,若他不離開,也許現在的他們會有著很快樂的兩人世界。
她頭,不再去想那些。
「郭書齊,你可不可以別再這樣跟著我了?我有男朋友,你這樣會讓他誤會,要是壞了我的姻緣,你賠得起嗎?」話落,不再看他,她轉身離開,留下男人落寞的深遠目光。
他到底要做什麼?她看不出來,也猜不到。
盡避對他惡聲惡氣,盡避昨晚對他撒了她有男朋友的謊言,他今日還是一樣跟在她身後,不發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的心思深沉到她完全看不透,沉穩許多的他,也許更增添了成熟魅力,卻也讓她無從捉模。
或者該說,男人心啦,她從來就不懂。
「郭書齊,我說的話你听不懂嗎?我男朋友會誤會我們的關系,你這樣讓我很困擾。」她停下腳步,轉頭瞪視他。
冰書齊大步上前,傾近她面容。
「你也讓我很困擾。」
「啊?」他突然逼近的俊俏面龐,讓她心口一跳,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怎麼還是像當年那般容易受他影響?她討厭自己這樣的反應。
「我很困擾要不要直接拆穿你的謊言,不拆,我無法理直氣壯接近你;拆了,又怕傷你自尊。」
「我哪來謊言?」她微有困惑。
「男朋友。」他微低面龐,低聲在她耳畔道︰「有男朋友的人,怎麼會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坐公車?」
「我、我——」謊言被戳破,她困窘地紅著臉,而他的熱息輕拂她耳際,她敏感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走路是為了運動。」
「小燻說你沒有男朋友。」他拆謊拆得真徹底。
「你、你……我……」她惱了,水亮眼眸瞪得大大的,布滿著生氣。
「沒有男朋友又如何?」
冰書齊笑了。
「這些年來,我也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交往過,因為我心里只有你。那麼,同理,你沒有男朋友,是不是表示你心里只有我一個?」
「你——」被說中心事,她五味雜陳,她確實忘不了他,也確實因為他而無法再接受其他男人的關愛,可她真真切切被他丟不過,這樣,她如何能在這時承認她始終情鐘于他?
一個被深愛的男人拋棄過的女人,如何再有勇氣談愛?但他卻這樣逼迫她,于是她委屈,她不甘。
「我心里有誰都不關你的事了。」她說完轉頭就走。
曾經,她愛他愛到無路可退,而今,她依舊無路可退,她似乎只剩下逃離的宿命。
她轉身前眼尾爍動的瑩亮教他發現,郭書齊邁開步伐,他追了上去,剛握住她手腕,卻被她用力甩月兌,他欲改掣制她手臂,依舊被她閃了開。
還有什麼比這樣被深愛、卻又放棄過你的男人看透你的心還更難堪的呢?周丹快步走著,在瞧見前方站牌有公車候著時,她跑了起來,穿過路人和幾對依偎的情侶,她就要跳上公車……
身後突如其來一陣刺耳的煞車聲,伴隨路人的驚呼,讓她心驚地停下腳步。猛一回首,就見一輛機車停在那,而機車前頭的地上跌坐著一道她熟悉的身影。駕駛對著跌坐地上的人影叫罵幾句「找死」、「沒長眼楮」、「趕羚羊」等粗俗話,然後發動機車揚長而去。
周丹緩緩移動步伐,來到那人面前,眼底清楚映入他那張她此生都難忘的面龐時,她低喚了聲︰「書齊……」
冰書齊抬眼,一見她竟是揚唇而笑。
「一千三百六十三。」他對于自己這樣狼狽坐在馬路邊似乎不以為意。
「什、什麼?」又是數字?這種時候要她猜什麼數字,他究竟賣什麼藥?
「來。」他朝她勾勾手指,要她靠近。
彎,她曲膝蹲在他身旁,困惑望著他,「你到底是——」
「你在小燻和阿況面前裝作不認得我,接著掛我電話、不理會我,甚至還想躲我,我知道你氣,就讓你氣,因為那是我咎由自取,我無法要你不生氣,但也不能不做些什麼,我跟在你身後,每走一步就算一步,我想著,到第幾步時,我們的關系才能好轉?當我算到第九百四十七步時,你願意停下腳步回頭看我;而第一千三百六十三步時,你總算主動走來我身邊,那麼是不是表示,我們的距離拉近了?周丹,這些年我一直想著你,一直沒忘過你。」他的語氣有著讓她難以抗拒的溫柔,和他那讓她听了心都酸楚的疼痛。
「你……」不能也不該心軟,但她潮濕的眼眶再留不住淚,潸潸而下。
「周丹,不要哭。」他沒忘過讓她快樂的心念,卻總讓她為他掉淚。他抬手欲撫上她臉,她看見他掌緣的血絲。
「你流血了。」抓住他手掌。
「擦傷而已。」手被她握著,心也像被她握著,他愉悅笑著。
「那機車騎士沒撞到我,我只是來不及收回跨出去的腳,捽了一跤,手心擦過地面。
她攙著他起身。
「音樂人,最重要的不就這雙手?就算是擦傷也不能忽視。」
他靜靜凝睨她姣好側顏,珍惜這失而復得的關注。
這樣算是因禍得福嗎?流點血,換她的親近,很值得啊!
她的公寓不大,布置整潔,橄欖綠的布沙發上擺置著幾個橘色抱枕,茶幾底下鋪著一塊芥茉黃的地毯,她選用的色調強烈鮮明,不若一般女生喜愛的粉女敕或純白色彩,有她周丹的風格在。
他坐在沙發上,她拿著醫藥箱跪在他腿膝前。
「應該會有點痛。」她用棉花棒沾了些消毒藥水,提醒著他,「你的屋子很有你的樣子。」他無所謂那小傷口,只是貪戀她的關注。
周丹沒應聲,專注于上藥。
于是他任由目光放肆地停留她臉容上,靜悄悄打量起她。
她垂斂的睫毛又長又密,白的膚色更能突顯她不需描繪就清晰的眼線,她齊眉的瀏海好柔軟,原來她也很適合短發。
「不再留長發了嗎?」半晌,他開了口,短發確實讓她看來很有朝氣、俏麗可愛,但他更懷念她那頭柔亮直順的烏黑長發。
那時,他們親密時,她柔軟的直發總會滑過他胸膛,視覺效果甚是曖昧,是一種無可救藥的性感,他是男人,總會想起她夜里別于白日的美。
他的提問讓她動作僵凝了下。
「短發比較好整理。」合上醫藥箱蓋,她淡淡應聲。
「我以為,你是因為氣惱我才剪掉它們。」他啞聲開口。
她沒說話,空間頓時陷入沉默,片刻,她才說道︰「帶你過來,是因為你受了傷,沒別的意思。」她抱著醫藥箱,站起身來。
他明白她話里意思,她讓他進來,並非為舊情,而是他受傷,他看出她又想將他的心阻隔在外,大手一撈,攬過她腰身,讓她直接坐上他大腿。
周丹掙扎著要起身,他一雙手卻從她身後往前環住她腰,將她牢牢制住。
「你做什麼?」她拍著他的腿。
「做我想做的事。」惱著她想劃清界線的行為,他故意在她耳後說著。
「你——」周丹錯愕。耳後的熱氣逼人,她意識到他們這樣的姿勢曖昧,秀氣耳根迅速漫開紅澤,他不會是想……
他抽掉她手上的醫藥箱,雙掌再度收東她腰。
「周丹,我們之間真無話可說了嗎?你不想知道這些年來,關于我的生活、我的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