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風盟?嚴 挑了挑眉。
「事情果然演變成這樣,現在召森迄飛揚回來也趕不及了。」青山皺起眉峰。
「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得這樣清楚?就算知道烯燼山莊在搜尋上官忻臾的下落,但是莊內實力如何,還有多少人,莊外之人應該不會知道才對。」綠水說,不由想起那日巫塵微在竹屋說的話,如果有一天烯燼山莊的秘密再次外泄,就殺了倉若水。當時覺得是她信口胡說的玩笑。但是她說的是再次,「難道烯燼山莊有內奸?」
「綠水,你在說什麼?」青山不予苟同地瞅了她一眼。
「說起來,如果刑大俠真的不是莊主所殺,那麼凶手怎麼會知道捻風劍在哪,並順利偷取,還避過莊里站哨的耳目殺了刑大俠?」綠水說,「難道莊主從來沒有懷疑過莊里某人嗎?」
嚴 不語,燭光漸漸微弱,再次抬眸,看定綠水,目光濃黯,「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綠水四人中最率直沒有心機的,想事情絕不會這樣深思。
綠水躲開嚴 犀利的視線,低答︰「巫塵微曾要我殺了倉若水。」
「什麼?」塵兒?她真的要殺若水?
綠水微微低首,「如果倉若水真的有意加害莊主,那麼,我不介意采取她的建議,當一回劊子手。」
「綠水!我不準胡來!」嚴 厲聲道,站起身,走到窗緣,窗外雨聲淅瀝,卻仍依稀可聞倉若水淒迷幽怨的琴音。他緩緩說︰「事實未明之前,任何人不準輕舉妄動,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方勃,關于烯燼山莊的內情,是誰告訴你的?」
「屠風盟里,有個神秘的黑衣男子,叫仇天,非常年輕,以前從未沒有見過,說是刑玥主子曾救過他的命,所以要為他報仇,一個默默無名之輩,劍法卻獨樹一幟,對此事很熱衷,很多門派也是由他游說拉攏來的,有一部分人似乎也漸漸在心里以他為中心了,這件事也是他說的,包括明夜攻莊的計劃。」方勃說。
嚴 沉思片刻,接著問︰「這些人里,有一個白雲山的女子嗎?一個叫白瀲的女人。」
「白雲山?」方勃一臉迷惑,老實地答,「不知道,不過他身邊的確偶爾有個紅衣少女,每次出現都蒙著面,看樣子並不簡單。」
「原來如此……」
風雨中驀然一聲琴弦繃斷的低鳴,沉悶卻撕裂般震撼,過于平靜的烯燼山莊,宛若暴風雨的前夜。
第十七章報仇雪恨
夜里的烯燼山莊,像矗立空中的城堡偶爾閃爍幾顆燈火。雨已經停了,空空曠曠的顯得更加安靜冷清。
綿綿山路突然出現一條火把連接而成的長龍,蜿蜒而上。
行至山莊門前,磅礡的勢力卻突然滯了滯。過于安靜的空氣,莊門卻是大開,黑暗巨大的門洞,像是等著獵物而撒開的網,能吞噬一切。
陡然,門內的燈籠「咻」地逐一點亮,照明筆直平坦的青石路,一直延伸到石階之上,大堂之內。
「莊主請各位移步燼雲堂,莊主在那里恭候。」一個莊丁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恭謙有禮又不卑不亢。
眾人狐疑,不知誰帶頭走了一步,眾人便也不甘示弱地隨之進了莊。
燼雲堂燈火通明,醇酒佳肴飄得滿堂香氣,設有不下五百席位,嚴 閉目坐在堂上青龍椅中,倉若水就坐在離嚴 最近的位子,神色異常安定,她堅持要來,而嚴 竟也沒有反對。綠水青山面色凝重立在兩側。
「各位都是名震一時的江湖俠士,今日烯燼山莊設下宴席,請各位饗宴。」青山鎮定開口。
眾人不動,定定站在堂中。
「嚴 !你在玩什麼花樣!我們可不是來赴宴的!」為首一個下巴瘦削目光異常凝冷的黑衣男子冷喝道,若忽略那層陰霾的凝冷,也算得上是個俊美的男子。
嚴 微微睜開眼,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再度閉上眼。
「嚴莊主,你殺了義兄烙月大俠,這本是天理難容的不仁不義之舉,但念在嚴莊主曾為武林平息無數紛爭,只要你自廢武功,離開烯燼山莊,從此退隱江湖,我等可以不殺你。」一位須發長者上前說道。
「不殺他?」不等嚴 選擇,仇天厲聲打斷,「青鶴長老,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如果這樣輕易放過他,烙月大俠死得就太不值了!」
「但是嚴莊主……」
「廢話少說!」仇天厭惡地制止青鶴長老剩下的話,「嚴 ,我今天就要親手取你的命!」驀地冷劍出鞘,仇天凝冷的雙目染上戾氣。周身旋開一股強勁的劍氣,眾人不由退了數步,杯盤陡然被劍氣卷起,不留情地朝嚴 砸去。
嚴 輕拍盤龍扶手,雙足輕點飄然躍起,在空中旋身,一股更為渾厚的內力似乎聚成一堵無形的牆,杯盤在半丈外應聲跌落,碎了一地。
嚴 也隨之安然落回椅中,冷冷看著仇天,他身邊的紅衣女子,雖蒙著面,不置一詞,但嚴 可以確定,她就是那夜荒山野林中,召喚死士攻襲他們的白瀲,不,她的目標是巫塵微,那條蛇,大概也是她驅至的。嚴 眯起眼,緩緩開口︰「你要親手取我的命,到底是為了刑玥,還是海雲天?」
「海雲天?」
「他是說那個奪命殺手海雲天嗎?」
「他在說什麼?我們當然是為了幫刑大俠報仇而來,誰要為海雲天那個大惡人來?」眾人聞言,疑竇重生。
「說起來當年風月雙俠十八歲便合力除了縱橫江湖三十年殺人不眨眼的奪命殺手海雲天,也算是奇功一件。」有人說。
「住口!什麼風月雙俠,通通該死!」仇天怒吼一聲,冷劍劈下,冷不防將那饒舌之人首級斬下,鮮血頓時染紅燼雲堂。
「浪哥?」身邊的紅衣女子微訝地喚了聲。
「仇天!你做什麼?」青鶴長老倏然喝道。
嚴 冷眸染上危險的黯郁,「你果然是海雲天的遺孤,仇天,不,海浪。」
海浪猙獰地冷哼︰「是又怎麼樣?今夜我就要用你的血,來祭奠爹娘!」
沒錯,他是海雲天的兒子,他爹是一個殺手,但卻也是從小教他騎馬打獵,練功識字,保護他們兄妹和娘親不受任何人欺負的爹爹。何以殺手就一定要被當作十惡不赦的壞人?如果不是世間有那麼多人心生邪惡,想要排除異己,又怎會需要殺手?就算爹爹不出手,也同樣會有其他殺手去殺了那些人。但刑玥和嚴 ,打著冠冕堂皇替天行道的旗號,殺了他爹,甚至還為此被江湖稱頌,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就因為他們,娘也跟著死了,他和妹妹從此失去原本安全幸福的港灣,無依無靠還要躲避仇家追殺和武林棄罵。若非仇恨支撐著他,八年前他就抱著妹妹跳下懸崖了,之所以沒有去死,就是等著這一天,「不報血仇,誓不拜祭」,他當年用血寫下血誓,今天,就讓一切塵埃落定。
說著海浪目光一怵,凌厲了劍形,照著嚴 的面門刺去。嚴 也不怠慢,偏身避開一劍,從容取出捻風劍,劍刃在半空中出鞘,接了第二劍,接著身形交錯劍影交灼。
「是追魂十三劍。」有人看出來。
眾人屏息觀望,誰也沒有插手。
「你要為父報仇,我,也不會讓刑玥白死。」嚴 說著,暗暗驚訝海浪的內力竟大得驚人,似有上百歲的修為,招招渾厚有力。然而嚴 的劍向來連最狂烈的風都捕捉不到它的尾巴,快得讓海浪措手不及,持劍的手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劍,鮮血染紅劍柄。原以為他會吃痛地丟下劍,于是迎面朝他心口刺去,卻見海浪怪異地一笑,劍並未從他鮮血直流的手中月兌落,持劍力道絲毫未減,更渾厚凶狠地反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