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義立刻動身。
處理好車夫的事情後,周義很快又回來與他們會合。
「駱公子、小姐,大少爺的那些手下隨時有可能會追來,咱麼還是盡快動身吧!」春隻說道,神色還是有些不自在,看來心里仍擔心著會被追上。
司徒菲兒笑了笑,安慰道︰「春隻別怕,只要有駱大哥在,即使王守他們再追來,我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那充滿信任的神情和語氣,讓駱天赫的胸口一緊。盡避他不希望那雙美眸中的信任被怒氣所取代,但……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他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等他們遠遠地擺月兌掉王守等人之後,再與她好好地談一談關于他身份的事情吧!他可不希望話說到一半,就因為那些家伙追來而被迫中斷。
「上車吧!咱們出發了。」等司徒菲兒和春隻上了車之後,駱天赫與周義一塊兒坐在前頭。「咱們先往東走一段路,再繼續往北吧!」
盡避如此一來,會比直接朝東北走要稍微多花一些時間,但總好過沿路被那些討厭的家伙糾纏。
***
在駱天赫同行保護下,他們一行人在傍晚時分抵達了一個熱鬧的小城,並且找了間客棧投宿。
盡避這一路上平安順遂,沒有再旁生枝節,但是司徒菲兒對于害駱大哥必須繞路而行感到有些過意不去,再加上春隻總是緊張兮兮地擔心王守等人會出現,她也覺得自己應該要更低調謹慎一些,免得再給大伙兒增添麻煩。
為此,這一路上她寸步不離地待在馬車里,就連抵達了客棧,也沒有和大伙兒一同在樓下用膳,而是讓店小二將飯菜送進客房,和春隻一起在房間里用膳。
隨著夜色漸深,司徒菲兒獨自一個人在房里歇息,而也不知道怎地,今晚她的心緒翻涌,胸口有些抑郁難受。
「我該不是一整天待在馬車和房里,悶壞了吧?」她逕自猜測道。
既然這會兒已經入夜,到外頭走走應該不會有事吧?
司徒菲兒披上了外衣,下了樓,到客棧中的小庭院去透透氣。
她獨自一個人佇立在樹下,仰望天際。
今晚的夜色昏暗,一彎弦月在雲後半隱半現,無邊無際的穹蒼更是看不見半點星光。望著這樣的夜色,她的心口不由得一陣揪緊。
娘病逝那年,她才只不過是三歲大的小女孩,因此對于娘她幾乎沒有什麼記憶,只記得爹曾經感傷地提過,娘病逝的那個晚上,是個昏暗無星的夜晚,就像今天晚上一樣。
她想著自己自幼失去娘親,想著爹將她送到伯父家之後,一年只能勉強抽空來探望她幾次,再想著自己從來就沒有享受過一家三口相聚在一起的天倫之樂,心中就充滿了深深的遺憾……
想著想著,胸口那股抑郁悶疼就更加強烈,讓她都不禁蹙起了眉心。
「唉,這樣多愁善感實在不適合我呀!」
一向樂觀開朗的她,今夜卻一反常態的多愁善感,那讓她的身子都適應不良了起來。
司徒菲兒扶著泛疼的胸口,長吁了口氣,希望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司徒姑娘?」
听見熟悉的嗓音,她立刻回頭,果然看見了那令她怦然心動的俊美身影。
「駱大哥。」她開口輕喚了聲。
「怎麼一個人在這里?」駱天赫問道。
罷才他心想,此刻正是與她單獨談談的好時機,便要去找她,想不到她卻沒在寢房里。
本來他還有點擔心,原來她是跑到了這里。
「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司徒菲兒努力彎起嘴角,不想讓他擔心。
然而,她一向是藏不住情緒的人,盡避已經很努力地擠出笑容,但是那郁郁寡歡的神情全落入駱天赫的眼底。
他關心地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了?有心事?」
「真的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我爹娘而已。」
司徒菲兒本沒想要多提當年的往事,不過轉念一想,既然這會兒她的胸口悶得泛疼,或許找個人傾吐心事,會覺得舒坦許多吧!
她抬頭仰望夜空,幽幽地述說起往事。
「當年,我娘雖然只是一名小妾,卻受到我爹的寵愛,大娘——也就是我大哥的娘親憤恨不甘,用盡辦法想要趕走我們母女。娘在我三歲那年去世,可大娘卻仍視我如眼中釘。有一回甚至還假裝不小心將我給關在柴房里,一關就是一整個晚上……後來我爹怕我繼續被大娘和大哥欺凌,才將我送到了伯父那里去。」
駱天赫靜靜地听著,胸口泛起了難以言喻的疼。
他簡直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舍得傷害善良又無辜的她?況且當時她只不過還是個孩子呀!盡避她的語氣還算平靜,可他卻仿佛體會到她心底深處的那份無奈與哀傷,那讓他幾乎忍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
「盡避這些年來,伯父待我極好,可是每當我瞧見別人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模樣,心里總不免要羨慕……後來爹雖在大娘死後將我接了回去,但幾年前連爹也病逝,家中就剩下一直憎恨我的大哥,而現在,大哥甚至恨不得除掉我……」司徒菲兒說著,細致的眉心幾乎快皺得打結了。
本以為傾吐心事後,她會覺得舒坦一些,課怎麼情況反而愈來愈嚴重?她感覺仿佛有一股抑郁之氣,在她的胸臆間猛烈地翻攪。
駱天赫見她眉心緊蹙,一臉難受的模樣,心中的憐惜更深,實在舍不得看她這麼的難過。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微涼的手,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既然你已經離開了家,就與你那個冷血無情的大哥沒有任何的干系。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由衷地想要保護她,並且不光只是這一路上讓她免于王守等人的傷害,而是往後的每一天,他都不像讓她再受到半點的委屈。
幾日前,她為了逃避她大哥手下的追捕而躲進他的馬車,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久就各自分開,但他的心里卻對著她有著莫名的惦掛與牽念。
本以為他們之間該就只有幾日前的一面之緣,想不到竟然再度巧遇,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她竟是爹娘意屬的兒媳婦人選!
這,就是緣分吧!
他原本就抱著獨身不娶的打算,只不過是希望能遇著一個他真心喜愛、發自內心想要呵寵、保護一輩子的姑娘,而現在,他知道他已經遇著了……
司徒菲兒沒想到他會握住她的手,那親昵的舉動惹得她臉紅心跳,又喜又羞,而听著他的安慰,她更是感動極了。
或許是情緒太過濃烈,她胸中的騷亂更加強烈,幾乎快讓她喘不過氣。那感覺真的很奇怪,仿佛她忽然間病了似的。
司徒菲兒深吸口氣,努力忽視那份不適。駱大哥正在安慰她呢!她可不希望仍擺出一張難看的臉孔。
她勉強彎起嘴角,說道︰「謝謝駱大哥的安慰,這一路上,多虧有駱大哥幫助,駱大哥真是我的貴人。」
斌人?駱天赫的俊顏浮現一絲苦笑。在她得知他就是她那個「逃婚」的準相公之後,或許就不會再這麼想了吧!
他一臉正色地說︰「司徒姑娘,有件事情,我必須得向你坦白。」
見他神色嚴肅,司徒菲兒不禁疑惑地想問他怎麼回事,然而她正要開門,還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一股甜膩反胃的感覺就忽然涌上喉頭。
她扶著自己的胸口,試著強抑住那陣難受。
駱天赫驚覺了她的不對勁,關心地問︰「司徒姑娘?你不舒服嗎?」都怪夜色太過昏暗,他才沒能早一點察覺她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