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馬鞍的千里駒,黑亮的身子正蠢蠢欲動等著主人上馬。小馬僮則一直屏著氣,
直到莊主策馬快速疾奔之後才敢呼吸。
不只是馬僮,莊內上至總管,下至掃地的僕人,人人都怕崔冷,時時都怕崔冷發脾
氣,因為他的情緒實在太難捉模了。
★★★
花巧蔾相當努力地捶打著衣服,今天的天氣好不容易晴朗了些,她一定要趁機把這
些衣服洗好。
第五天了,花巧蔾入境隨俗地穿了件紅色麻織的襦裙,這裙腰高系,幾乎束到了腋
下,並用綢帶系扎,外面罩了件白色的短衫。
這幾天她曾到村子走動,她發現這是最普遍的穿著,大家似乎相當偏愛這種紅色的
裙子,村里的人管它叫作石榴紅裙。
花巧蔾淡淡笑著,她倒覺得這種服裝很像台北前一陣流行的女圭女圭裝,又稱為大肚裝。
易盼奴很高興看到花巧蔾的笑容,她自從那天大哭一場後,心情好象好了很多。這
些天看她陪小同在湖里刺魚,玩得似乎很高興。「這里住得還習慣嗎?」易盼奴關心地
問著。
「謝謝你收留我!」花巧蔾一直想向她道謝,但是這幾天忙著探索古代社會,太多
的驚奇讓她忘了應有的禮貌。
「住下來吧!反正我們家也不愁多你這一口飯。」
「盼奴姊,你不覺得我已經十九歲還未嫁有些奇怪嗎?」花巧蔾知道她幾次想問,
都忍住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盼奴她的一切,也不知道盼奴能不能理解。
「我只能說,我是來自另一個不同的世界。」花巧蔾決定暫時先擱著,等時機成熟
了再告訴她。
「來自不同的世界?」易盼奴果然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
「巧蔾姊,今天我帶你去‘無心崖’玩好不好?」小同快樂地蹲在正忙著幫易盼奴
洗衣的花巧蔾身邊。
「好!但是得你娘同意才行。」花巧蔾吁了口氣,她不想在還沒適應這里以前,就
大費唇舌地向她解釋一堆,到時候只怕她會拿自己當瘋子看。
「可是那里是崔家的領地,未經許可是不得擅入的。」易盼奴和全扶風縣的人都知
道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
「娘——沒關系啦,姊姊帶我去過好幾次了,都沒問題。」花小同苦苦哀求。
「盼奴姊,有我在,你放心。」花小同的手正偷偷地拉著她呢!
不知道意凡長大會不會像小同這麼可愛!
「好吧!你帶巧蔾出去走走也好。」易盼奴只好同意,「無心崖」的風景很優美,
花巧蔾在這真窩了這麼多天,也該讓小同帶她出去走走了。「不過崖邊風大,你這麼單
薄的身子可得小心點。」
「盼奴姊放心,我是外柔內剛。」花巧蔾被花小同拉著走。
「小同等等,娘拿件披風給巧蔾。」易盼奴還是不放心,她放下手上的搗衣棒跑進
了屋內,出來時手上多了一件帽子和披風。
「這……」花巧蔾不明白地看著她手上的帽子。
「巧蔾,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容貌是何等引人垂涎,也許東林村的人不會做非分之想,
但是這「無心崖」地處扶風鎮和東林村的邊界,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戴著這頂帽子比
較好。」易盼奴幫她戴上帽子,並系好帽帶。
花巧蔾的臉被帽子邊緣垂到頸子的黑色薄紗掩住了,她覺得自己好象古裝劇里的女
俠,身著披風,頭戴斗竺,神秘得很。
崔冷策馬狂奔至「無心崖」上,速度未曾減緩,一直到崖邊了他才猛然拉住馬,泰
然自若地望著深幽的溪谷,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一個失足就不小心掉進那萬丈深淵里。
他最愛在這里享受冷風拂面的感覺,這里是他的天地。
靜靜地佇立在崖上,崔冷仿佛化成石像般,一動也不動。
不過,他所享受的寧靜僅止于花小同到達以前。
「到了,巧蔾姊,你看這里是不是好漂亮?」花小同指著一大片的野花和新生綠芽
的樹林。
花巧蔾把薄紗向上翻,感動莫名地坐在草地上,這里的景色和她登古道時的自然景
色一樣壯觀。
沿路上不僅有孟宗竹的沙沙聲,那奇形怪狀的石頭,更是不只一次吸引住她的視線。
「小同,不要跑太快。」她仍不忘叮嚀這小男孩。
「沒關系,你先休息,我到崖上等你。」花小同一溜煙地跑上崖。
也許是跑得太賣力也太興奮了,花小同竟然沒有發現崔冷的存在,也沒發現他陰冷
的臉上已經有了動怒的前兆。
「誰準你來的!」崔冷把馬鞭揮出,不偏不倚打在花小同的腳邊。
花小同嚇得跌倒在地上,害怕地看著高他好幾倍的人和揚著馬蹄直對他嘶叫的馬。
「是誰準你來的!」
「巧蔾姊!巧蔾姊,救命啊!」
崔冷的咆哮聲把花小同嚇哭了。
花巧蔾也听到一個男人雷吼似的咆哮聲和花小同的淒慘驚叫聲,她從地上跳起來,
撩著裙子就火急沖上崖頂。
小同不會是遇到了土匪吧!
一思及此,花巧蔾就跑得更快了。
崔冷的視線被匆匆跑上來的女子吸引住了,她曼妙的身子正困難她逆著風跑上崖,
頭上的帽紗不斷地被風吹起,可是他一直沒辦法看清楚她的容顏……
花巧蔾也看到馬上那個戴著半邊面具的冷傲男子,他的輪廓是那麼地剛毅,身材是
那麼地魁梧結實,像極了勇猛的戰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俘虜。他的臉色很差,而且
在發現她以後就把臉偏向一邊,好象非常不屑!
真是——什麼東西嘛!
「小同,別怕,有巧蔾姊在。」花巧蔾蹲著把哇哇大哭的花小同納入懷中,隔著紗
怒瞪著馬上男子,不高興地冷哼著︰「欺負小孩可不是一個好漢的作為。」
「你……」崔冷從沒想到這個世上竟然有人散忤逆他,而且是一名弱女子。
「小同,他為什麼欺貪你?」花巧蔾心疼地替他擦淚。
「他會告訴你,因為你們擅闖了別人的領地。」崔冷比冰還冷的眸子定定地盯著花
巧蔾。
「是嗎?敢情這是你的領地了?」花巧蔾冷言冷語地嘲諷道︰「既然不歡迎人,為
什麼不豎個牌子告示,只對小孩凶!」
「住口!」崔冷大聲吼叫。
花小同看到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嚇得直拉著花巧蔾。「巧蔾姊,他好可怕喔!」
「別理他!說不過人家就只會吼,跟野蠻人沒兩樣。」花巧蔾故意對著花小同大聲
表示她對這個陌生男子的不滿。
再也忍不住,崔冷用力地把鞭子一甩,準確地打掉了花巧蔾的帽子。他要看看到底
是何方神聖,竟敢這麼大膽和他頂嘴。
花巧蔾沒想到他會這麼過分,竟然敢把她的帽子打掉!
一把怒火從她的月復部開始延燒!
她要發火了!
花巧蔾氣憤得忘了易盼奴的吩咐,她緩慢地抬起頭,眼里冒著怒火直直瞪著馬上的
人,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你到底想怎麼樣!」從沒這麼大聲吼過人,這個人算是讓她開了戒。
崔冷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美得叫他吃驚。
這世間真有這等絕美的姑娘?
她連生氣都那麼迷人,難怪要戴著帽子了。
花巧蔾看那名男子寒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便氣憤地轉身撿起帽子,拉著花小同往回
走,臨走前又深深瞧了英挺粗暴的男子一眼,他的臉就始終這麼側著,干麼?有錢就了
不起啊!
「野蠻人!」花巧蔾噘著嘴忿忿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就走了。
她嘴里的輕視讓崔冷想起自已被毀傷的面貌,他發怒地策著馬往崖下奔,不停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