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不問兒子究竟如何,就能逃過良心的譴責,沒想到兒子竟不顧她的心思,把事情說了個明白。
看著母親的表情,葉煜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殘忍的事,但—
「媽,我希望你能由衷地憐惜戀秋,就算不能也請你別再傷害她了。她已經因為你失去她今生唯一的孩子了。」
「唯一的孩子?」她不解。
葉煜思考再三,認為母親或許能因妻子再也不能生育而對她好一些,畢竟戀秋是被她害的呀。
「醫生說,因為她這次的流產造成子宮的傷害,所以此後她再也無法生育了。」
葉母還沒說話,就听到外面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葉煜見狀立即跑回房間不再理會葉母,徒留下她一人面對震撼的事實。
「戀秋、戀秋開門啊—開門啊!」他拍打著已上鎖的房門。
依靠在房門後的戀秋痛哭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害了你呀!」
同一扇門後的葉煜听到她嗚咽的聲音,連忙出聲安慰︰「戀秋,你別傷心,將來、將來我們還會有其他的孩子。」
「你還想騙我嗎?」剛才她經過婆婆的房門時,竟听到這個令她痛徹心肺的事。
「我剛才明明就听得很清楚,你說我再也無法生育了。」
今天他倆走出醫院後,她就曾好奇地問過他,為什麼他會帶她來婦產科就診,他只是含糊地說,因為那天太過緊張了,只知道把昏倒的她送進醫院,卻沒注意到是婦產科,她不疑有他。卻萬萬沒想到—沒想到自己曾流掉一個孩子,更不能想像—愛孩子的自己再也無法生育。
「你是不是因為同情我,所以才會說你愛的人是我?」她哽咽的問道,「其實你愛的人不是我,對不對?你只是可伶我,對不對?」
听妻子如此說道,葉煜明白她只听到自己與母親對話的後半段,「不!我愛的是你,我沒有騙你。」
「你騙我、你騙我!」戀秋不信的大喊,「你是因為媽媽害得我流產,所以才可憐我這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勉強說愛我。」
「沒有,我沒有騙你!」他狂亂地拍打著門,「我愛的人是你,就算孩子沒有流掉、就算你還能生育,我愛的還是你!」
「和我離婚吧!」她清冷的聲音激蕩在暗夜里,「已經不能生育的我—配不上你。」
她知道他愛小孩,即使他羞于啟口表明,但他確實喜愛小孩啊!在他們結婚前他就說過,要她為他生許多寶寶,結婚後,他也是三天兩頭要她趕快懷孕生個小寶寶來玩。
如今她再也無法生育,這樣的她就算他真的愛自己,她也不舍讓他抱憾終生。
「你在說什麼傻話。」他心疼的怒罵。
葉煜的大吼震得她一陣心悸,但她還是決定勇敢地把話說明︰「我沒有說傻話,我知道你愛小孩,現在的我不能再生小孩,這樣的我配不上你。」
葉煜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個清楚,她極可能會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事離開他。
「沒錯,我是愛小孩,也會為了膝下無子而遺憾,但是你是否听過有人為了沒有頭發而去自殺的嗎?對我而言,小孩就如同我的頭發,而你就是我的生命,你說我會舍去生命而要頭發嗎?我會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事嗎?」
「葉煜。」
「開門吧!戀秋,別讓沒有小孩成為我們分離的原因。」葉煜對著門吶喊,「我愛你勝過一切。」
「煜—」已被打動的她,淚水交錯滿臉,立即開了門投人他懷里。
「別哭了,如果我們真的那麼想要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他撫著她的發絲,柔聲的安慰她,「不一定要自己生啊!」
「煜。」戀秋在他懷里嚎陶大哭,為了那個已逝的孩子,為了那不曾見過面的寶貝。
「別、別哭了。」他抱緊戀秋,讓她好好解放內心深沉的傷痛。
不知道是葉煜那一番話打動了葉母的心,還是因愧疚的關系,葉母對待戀秋的態度明顯地轉變了,不再三番兩次地找她碴,有時還會主動幫她做家事、煮飯—
戀秋一早送丈夫上班後便開始忙著打掃,一方面是為了年關將近、一方面是因為一早婆婆說小泵今天會離美返台,要她打掃一下她的房間。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醒來,她就覺得月復部特別酸痛,本來是想去給醫生檢查的,但因今天有忙不完的事,也只好延後了。
原本婆婆是留在家里幫自己的,但因小泵抵台的時間快到了,所以她先去機場接機了,家里只剩她一人。
正要進廚房看湯汁人味了沒有,突然一陣暈眩朝她襲來,還來不及反應的她,就因月復部劇烈的痛楚昏了過去。
經過許久,家中開始散發著一股燒焦味……
「媽,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剛進門的葉瑄兒問著身邊的母親。
「好像有什麼怪味道。」葉母也聞到了。
「好像—好像是燒焦味耶!」聞了許久的葉瑄兒驚呼。
二人面面相覷,急忙地沖進廚房。
「媽,這里躺了一個人耶!」一馬當先的葉瑄兒,呼喚母親。
「天啊!」葉母叫了聲,「戀秋、戀秋。」
「是大嫂呀!怎麼在這里睡覺?」葉瑄兒話說出去,才知道自己說了多麼愚蠢的話。
「趕快叫救護車啊!還愣在這。」葉母催促著女兒。
「好、好。」葉瑄兒領命立刻撥了電話。
開會開到一半的葉煜接到母親的來電,連忙丟下會議,沖進醫院。
「媽,戀秋怎麼了?」葉煜怒眼相瞪,一雙大手箝住母親的雙臂。「你是不是又打她了?是不是?」
听著兒子說那種氣死人的話,葉母也只能暗自苦笑,誰教她曾有一次不良紀錄。
「哥!你是在說什麼傻話,媽怎麼可能會打嫂嫂?」葉瑄兒打著哥哥的手。「媽到機場接我後,回家時就見嫂嫂昏倒在地板上了。」
葉瑄兒並不明白哥哥口中所說的「又」字是怎麼一回事,但卻不許他污蔑母親。
听了妹妹的話,他放開手,神色慌亂地詢問︰「戀秋呢?她人呢?」
「醫生在幫她做檢查,應該快出來了吧!」葉瑄兒看向一旁緊閉著門的急診室。
就在葉煜越感焦躁不安時,看見剛從急診室走出來的醫生扯下口罩,他立即沖上前去︰「醫生、我太太怎麼了?」
醫生從護士那拿過資料看著︰「她得了腎病,而且是末期了。」
「腎病?」葉瑄兒驚呼一聲。
「那她還有沒有救?還有沒有?」他抓著醫生問道。
醫生不敢肯定的說︰「不一定,要看她的運氣。」
「運氣?」要靠她的運氣?什麼意思啊?葉母暗暗想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葉太太得了腎病所以需要換腎,但醫院中僅有的腎髒又不適合她,所以—現在只好等善心人士
的出現,看看有沒有人捐出適合她的腎。」
「你可不可以幫我做測試,看我的適不適合我太太。」
葉煜一說完,葉母和妹妹也叫醫生一同幫她們做測試。
「好,那你們三位就隨著MISS林去做測試。」
「好。」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隨即跟著MISS林去做測試。
做完測試的三人在病房內陪著戀秋,不久前護士曾把三人的測試結果告訴他們,結果都是不行的。
葉煜擔心地看著戀秋。
「煜兒,你別擔心—戀秋她會有奇跡出現的。」
「不用你假好心。」葉煜把母親放在自己肩臂上的手拿開。
「哥。」葉瑄兒不敢置信的看著葉煜,「你怎麼可以那麼說媽媽?你沒見到我和媽媽也都很關心嫂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