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偉白了珞珩一眼,讓他瑟縮一下。
「哼!哀家倒不知道你們兄弟倆感情這麼好。」她的口氣已略微緩和。
珞珩靦腆地笑了笑。
聿熙別開眼,卻看到一旁的慧琳正以冷絕怨恨的目光看著他。
「好了!閑話莫扯,哀家直接問你。」慈偉直視著聿熙道︰「你將楚香君藏到哪兒去了?哀家要你將她交出來。」
聿熙好整以暇地同答︰「母後,楚香君只是一介女流,您何需為了她大動肝火,還專程回來向兒臣要人?」
慈偉聞言,氣憤地頓了一下鳳頭拐,斥問︰「一介女流?一介女流會讓你輕易赦免她的死罪?一介女流會讓你冷淡慧琳,甚至解散整個後宮?一介女流會讓你為了她不惜和哀家翻臉?」
「母後,兒臣承認自己對楚香君是動了真情,但並未想過和母後翻臉。」
「好!既然不想和哀家翻臉,就把她交出來,讓哀家殺了她。」
一听太後執意殺楚香君,聿熙的神態馬上轉為冷厲。
「母後為何執意要殺一個朕所愛的女人?就為了一個可笑的謠言?」
慈偉一副堅不退讓的樣子。
「不錯!哀家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何況,哀家看你這麼護著她,倒真覺得她就是天魁女。」
「如果母後堅持這麼做,請原諒兒臣恕難從一命。」
聿熙眼中也有著不容反對的堅決。
「你!」太後抖著手,指著聿熙。「你真要為了一個女人辜負哀家的苦心?哀家從小把你當自己的親生兒子撫養,直至你登基為帝,哀家才無愧于列祖先帝;如今你卻要哀家眼睜睜看著你的皇位斷送在一個女人手上,這教哀家情何以堪,黃泉路上如何面對先帝啊?」
慈諱見硬的不行,便來軟的;她作態地舉袖拭淚。
一旁的珞珩倒先急了。
「皇兄,有事慢慢商量,母後年事已高,莫讓她太過激動。」他邊說邊輕拍太後的後背。
聿熙也不想為了這個話題再僵持下去。「母後,兒臣出征在即,這事等兒臣剛來再議。」
「好!哀家就等你回朝後再給哀家一個交代一哀家現在再問你,你為何莽撞地解散後宮?」
聿熙沒有回答,慧琳倒先沖口而出︰「還不是為了楚香君那賤人!母後,您一定要替慧琳做主,皇上下一步一定是要廢了慧琳的皇後之位,以便將來扶那賤人為正。」
慈偉又生氣地頓了下鳳頭拐。
「荒唐!真是荒唐!你尚未替皇室添個皇子皇孫,怎可輕易解散後宮?看來哀家真是低估了楚香君那只狐狸精的能耐。」
「兒臣解散後宮和楚香君並無直接的關系,至于為何至今仍無子嗣,母後就該問問慧琳嘍?」
慈神狐疑地看向慧琳。
慧琳神色慌亂地道︰「臣妾不知皇上此話何意?」
聿熙幽幽地嘆口氣道︰「朕不說,並非就不知道你暗地里做了什麼。你私下賄賂御廚,在各嬪妃的餐點里加上不能受孕的秘藥,所以後宮一直沒有喜訊傳出;擁有一個不能替朕添子女的後宮,不如及早解散,讓她們出宮逍遙地過下半輩子,朕這樣做不對嗎?」
慧琳睜大雙眸,抖著身子顫聲問道︰「你既然早已知道實情,為何遲遲沒有說破?」
「朕沒說破,是因為你的藥除了使人不能受孕外,對身體並無多大的影響,後宮也沒人因此而送命;另一方面,如果朕的子嗣是你所生,將來皇位的繼承也能少些紛爭,但可惜的是,這些年來,你也一直無喜訊傳出。」
慧琳被戳中痛處,心中的恨意更深。
她咬牙恨恨地說︰「所以你現在說出來,就能成為廢了臣妾的理由,這完全都是為了楚香君那女人嘛!」
聿熙冷下臉說︰「你闖下的禍別全推到楚香君身七。朕也曾給你機會,讓你好好穩坐你皇後的位置,是你妒婦的心態把局面弄得這麼冷︰如今,朕只想和你好聚好散,別傻到真與朕為敵。」
慧琳突然吃吃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瘋狂,眾人皆驚駭地看著她,並悄悄移退小半步。
聿熙鎮定地吩咐小安子︰「皇後需要休息了,請御醫過鳳儀宮替皇後看一看。」
小安子立刻領著兩位太監,強行拉走慧琳。
離去前,慧琳瘋狂地大喊︰「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詛咒你!詛咒你不能跟那賤女人在一起,詛咒你失去你的皇位,哈哈哈……」
她那足以抄九族的話震駭了在場的人,每個人都極度不安地偷覷聿熙。
聿熙除了緊蹙眉心外,臉上並無什麼表情。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聿熙才向太後開口道︰「兒臣出征在即,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請恕兒臣先行告退。」
「嗯。」慈偉點了點頭。
望著聿熙離去的背影,她的眼神變得深遠難測。
她輕聲地道︰「珞兒,盡速替哀家探得楚香君的行蹤,哀家一定要解決掉這個禍患。」
「是,母後。」
同樣望著聿熙的背影,珞珩的眼神也變得幽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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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皇宮數千里之遙的伏牛山山腳下,村民們依然如往常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山野小徑上,打算歸家的村夫們三╴一兩兩地往山下走著,只有兩個人是往相反的山區走去。
「李海、李濤,要回家啦?」擦肩而過的村民們,向一對長得不是很像的兄弟打招呼。
「是啊!山上天黑得快,得趕快回去陪陪娘和小妹。」身為大哥的李海憨笑回答。
「你們兄弟倆真孝順,令堂有你們這對這麼有心的兒子,真是有福氣喔!」另一個老村民羨慕地說。
「呵呵,哪里的話!我們兄弟倆只是盡兒子該盡的本分而已。」
「你們兩兄弟這麼孝順、干活又認真,改天上門去向令堂說媒去,令堂一定歡喜得不得了。
「呵呵……這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弟弟李濤靦腆地婉拒。
在一連串熱情的道別聲中,兩兄弟漸漸踏入山區,直至杳無人跡的地方,他們才施展腳力,快速地向林海深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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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郁郁蒼蒼的樹海中,光線全被茂密的枝椏擋住,在幾乎不見光影的林陰下,卻偏偏有一方寸不受任何枝葉阻擋,夕陽斜照,柔和地映在一張難得一見的嬌顏上。
夕陽即將西沉,絢爛的光彩籠罩著層層疊疊的山頭,此情此景依稀見過,只是佳人無心欣賞,兀自輕攏蛾眉,垂眸凝睇著手中的雙鳳簪。
不知過了多久,後頭傳來腳踩在干黃枯葉上所發出的聲音。
「香君。」
邯氏走了過來,看見楚香君手上的雙鳳簪。
「又在思念皇上了?」
「娘,女兒越來越沒信心了。」楚香君幽幽地道。
邯氏搖頭輕嘆,但又不得不安慰她。「又在說傻話,娘相信皇上馬上會來找你的。」
「已經過了多久了?」
楚香君抬頭遠眺另一端的山頭,見它由澄黃褪變成油亮的綠。「這半年來,他未曾捎過一封報平安或問候的信。」
「李海說,皇上正在前線攻打蠻邦。」
「那誰能告訴我,他是生是死、是贏是輸?」她捏緊手中的雙鳳簪,藉以壓抑心中的激動。
「香君,皇上也許有他的苦衷。」
「娘,您別再安慰我了,他是皇上,他不肯來信.誰能逼他寫個只字詞組?我看,他已忘了女兒的存在。」
筆香君覺得心頭正在淌血。
「香君,娘看得出來,皇上不是那種輕言寡信之人。」
「女兒也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才會每天在這兒從日出盼到日落,為的就是希望有天他會突然出現把我接回宮,但……,」楚香君垂首輕搖。「女兒越來越沒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