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嚀完畢,他替她們關上門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門一關上,主僕兩人非常不雅地沖上床鋪,各自抱個枕頭各佔一方。
疲憊至極的身子,已使她們無主僕之間的分別,沉重的眼皮一合上就再也睜不開。
「小姐,其實我覺得沈公子人挺不錯的……」陷入夢鄉前,妙兒替他說了句公道話。
錢多多听進耳里,也回答了妙兒,只是睡神眷顧,只能呢喃不清地回答︰「我也覺得他不錯……」
餅了許久,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久候在外的沈天富開了門一瞧,只見一人成大字型睡姿,另一人則抱著別人的大腿當枕頭摟。
沈天富忍不住搖頭失笑,這是哪門子的人家閨秀睡姿啊!
替她們再輕輕關上門,沈天富對跟在後頭的掌櫃道︰「讓她們睡吧!別吵她們,飯菜就賞給下面的人,免得涼了不好吃。」
「是的!沈爺。」
「店里的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只是有關……天門教……」
沈天富揮手阻止掌櫃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只是個經商的生意人,江湖恩怨,我不再插手了。」
「是,沈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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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近晌午,長長的睡眠時間使錢多多和妙兒疲憊盡除,兩人又恢復活蹦亂跳的個性。
兩人換上店里為她們特別買來的干淨女裝後,直往外沖。
在回廊上,錢多多撞上一堵人牆。
「哦,是錢姑娘,小心點!」被撞的人正是客棧的掌櫃。
「對不起!掌櫃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兒沈大哥?」
「沈爺啊!他正在前頭呢,正是他要我來喚醒你們起來吃點東西,怕你們睡糊了。」
還未听完掌櫃的話,兩人又往前沖。
丙然,在二樓的雅座上,沈天富的眼前有一桌豐富佳肴。
「沈大哥!」
「沈公子!」
「你們來了呀,快坐下來吃點東西。」他笑眯眯地招呼著。
兩人也不客氣地坐下來大快朵頤。
他滿心愉悅地看著錢多多毫不做作的吃相;雖然錢多多出身商賈大戶,卻無千金小姐的嬌態。原本他只是想听從父親的安排,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讓老父無所遺憾,才接受和錢家相親之事,卻在無意間發現錢多多的古靈精怪與善良,他真的有些被她吸引了,只可惜……郎有情妹無意,他只好把這份尚未發芽的情感化為兄長對小妹的手足之情。
只要把她送到石忌戩身邊,看她得到幸福,就夠了。
只是……想到要去的地方,他又蹙眉了。
「沈大哥,你怎麼都不吃?」錢多多滿口飯菜,吃得不亦樂乎。
「你們先吃,我並不是很餓。」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事實上,她也未客氣過,馬上又埋首自己的飯碗中。
終于,桌上的菜肴經過兩人的橫掃後,一片精光。
錢多多打著飽嗝,滿足地將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眼楮卻直盯著外頭擁擠的人潮。
「沈大哥,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當然是繼續北上華山。」
「北上華山,那倒不急。」
「不急?」沈天富挑眉,不太明白何謂不急。
「對啊!」錢多多綻放一抹理所當然的嬌笑,「外頭好熱鬧,我們先去逛逛,看看有什麼需要的先買起來,可以路上用。」她講得理由十足,卻忘了自己已身無分文。
沈天富了解地點點頭,「好吧!我們就先去逛逛,看看有什麼需要買的。」
錢多多和妙兒齊聲歡呼。
錢多多發現自從她們在樹林中被巨蛇嚇到後,沈天富對她們的態度不再冷漠相對,甚至,對她們諸多關懷有求必應。
但是,她簡單的腦子也只想到此,不在深思其中情感的微異。
錢多多和妙兒攜手跑進人潮,沈天富也以數步之距緊跟在她們身後。
沿街販賣胭脂水粉的攤販不少。
她們這里逛逛,那里走走,民生需要用品沒買到什麼,零食雜玩倒買不少,兩人拿不完,跟在後頭的沈天富也幫忙拿。
他實在很懷疑,才剛掃完一桌連兩個大男人都不見得吃的完的飯菜,怎麼還有辦法塞下這些零嘴甜食。
她們真是太可怕了!
「沈大哥!」錢多多突然跑近他身旁,嘴里還塞著一顆糖棗。「前面有一攤在賣冰鎮酸梅湯,我們在那里休息一下,好不好?」
看著她甜美的笑容,他能說不嗎?
「好!我們就在前面休息一下。」
三人才剛坐下來,錢多多的視線又被前方不遠處的一群人吸引。
只見那一群人紛紛交頭接耳,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談論什麼,又不時將目光投射在人群包圍的中心。
「老板大哥,前面是怎麼回事?怎麼圍了那麼多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她向賣酸梅湯的小販問道。
「唉!可憐啊!」小販邊搖頭嘆息,邊將三碗冰鎮酸梅湯端放在他們的桌上。「那女子前天死了父親,積欠了一的債,只好賣身葬父了,可是,她定的身價太高,沒人付得起;看來,只有窯子或想娶小妾的大爺才買得起。」說完,又連嘆三聲,替賣身女子惋惜不已。
正說著,就見一位濃妝艷抹的中年婦人帶著兩位壯碩的漢子走進那群人中,圍觀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讓他們走過。
錢多多看見跪在中間的女子,一身素服,清麗的容顏,讓人我見猶憐。
「我說練蝶衣啊,我也讓你在這跪三天了,也不見半個大爺來跟你議價買賣,你就死心跟我走吧!」
練蝶衣淡淡地道︰「今天期限還沒結束,嬤嬤來早了。」
「也只剩幾個時辰了,我提早來要人也是瞧得起你,你就乖乖跟我走,別為難我了。」
練蝶衣甩開婦人的手,仍執意跪地不起。
「你--」中年婦人也火了,向兩名壯碩漢子使眼色。
兩名漢子,一人一邊毫不費力就將練蝶衣抓起,準備帶走。
「放開我!」她拼命掙扎不肯就範。
路人紛紛閃開,大家皆敢怒不敢言。
錢多多突地站起身,雙手叉腰大聲喊道︰「放開她!」
眾人循聲看向怒焰高張的錢多多,大家皆被她的氣勢震撼住。就連在一旁的沈天富都被她的大喝聲驚得差點被酸梅湯哽住。
中年婦人瞟了一眼擋住加財路的錢多多,「可是你叫住我們的?」
「不錯!你們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哈哈!」中年婦人也學起錢多多雙手叉腰,「你可知道她病死的父親向我借了多少錢?而她訂了多高的身價賣身葬父?」
錢多多高挺下顎答道︰「不知道!」
中年婦人拿出一張紙向她揚了揚道︰「五百兩!整整五百兩!」
中年婦人用著相當高亢的聲音說出錢的數目,想要嚇死錢多多。
妙兒一听數目,雙眼突地睜大;哇!五百兩,那可是她做丫環做一輩子都掙不到的數目。
輸人不輸陣,她錢多多可不是被人家嚇大的!
她馬上不甘示弱地說道︰「哈哈!我當是多少,五百兩算什麼?我用一千兩買下她!」
「嘆!」沈天富一听,滿口的酸梅湯直噴出口;饒是他縱橫商場多年,也沒听過這種「要五百兩給一千兩」的喊價方式。
圍觀的路人一陣嘩然,大家皆對這小辣椒般的美女投以欽佩的目光;連賣身葬父的練蝶衣及丫之妙兒都瞠目結舌不敢置信。
中年婦人一听錢多多肯出一千兩的天價,口氣登時軟了下來。
「好啊!那拿來啊!」中年婦人伸出手欲索取銀兩。
「拿?拿什麼?」她一頭霧水。
「拿什麼?當然是拿錢啊!」
錢多多一听到要錢,氣勢馬上失消無蹤,不安地握著自己的小手囁嚅地道︰「我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