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公事羅!」我聳聳肩,「大概又要消失一陣子了。」
「難怪你們進展的速度那麼慢。」芬說。
「不是我們慢,是你們超速超得太嚴重了。」我向芬瞪了瞪眼。
「別提這種交通問題啦!」Josh出來打圓場,「什麼時候大伙兒約出來吃飯,聚一聚,看看高中同學長大後成什麼樣子了。」Josh指的是Mlies和芬還沒見過面。
「那就得看Mlies什麼時候有空啦!」我擺擺手,「不過你們可有得等了!」
第十一節
Mlies「忙」了兩個多禮拜了。
我在醫院值大夜班,大概是上班前睡得太飽了,到一大早八點鐘交班還神清氣爽的,精神抖擻地走回宿舍。
遠遠的,在我的門廊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加快了速度往自己的宿舍趕過去。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靠近看他的睡臉。向來扎在後頭的微卷長發散了好幾綹到前面,緊閉的雙眼下有明顯的黑圈,臉色很差,人也像是瘦了一圈,加上剛冒出來的胡碴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不憔悴,不曉得什麼案子把他折騰成這個樣子。
Mlies倏的睜開眼,迷蒙的藍眸中有一絲緊戒。
我沒有讓他嚇倒。「嗨!Mlies,」彎著嘴角向他打招呼,「早啊!」
藍眼楮眨了幾下恢復清醒,他用格外低沉的嗓音也回了我一句︰「早啊!」
「很累,是不是?案子結束了?」
「還好。昨天判決下來了,加上一些善後工作,一忙就忙到深夜。在辦公室里將就了一下,天一亮就過來找你;我知道你一向早起。」Mlies直起身來,伸了伸懶腰。
簡簡單單的順了順他的頭發,給他淺淺地一笑,轉過身去開門,「進來坐一下吧!我去弄早餐,你一定餓壞了!」
看著Mlies靠上沙發後,我就進廚房去開冰箱,打算弄頓「大型」的—他活像餓了一天一夜似的。
沒想到Mlies居然也跟進來,我沒回頭,一邊打蛋一邊對他說︰「你確定你不要再睡一下?」
Mlies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沒有看過你在廚房的樣子。」他說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
「我也很少待在廚房的,相信我;絕大多數只有在我餓的時候才會進來找東西吃。」
「可是你在這兒看起來很搭調。」他的聲音變得好近,近得我都可以感覺他說話時吁出來的氣息。
「高中上過家政課,簡單的烹調還難不倒我。」我把裹了蛋汁的土司下鍋,回頭去看Mlies,「但是別想奢求我做出一頓大餐來請你。」
不回頭還好,這一回頭,我就被卡在一堵厚厚的胸膛和流理台之間,和近在咫尺的Mlies對望著,廚房的溫度漸漸在上升
我及時轉過身,把快焦掉的土司翻面,同時對Mlies說:「你出來好好接著,否則這頓免費早餐報銷的機會很大哦!」
「我不在乎!」他從後頭圈住我的腰,臉在我的脖子上蹭啊蹭的,讓我腦筋短路了半秒,同時心髒開始慢跑,也顧不得鍋子上的東西,因為他的踫觸實在教人心猿意馬。
拖拖拉拉弄好早餐,我從廚房追打著Mlies出來,同時把他的早餐放上餐桌—真是得來不易,用了半條面包才煎出兩片法國土司,其他的火腿、馬鈴薯一樣災情慘重,不過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也難得煮頓飯煮得那麼火辣辣,香艷刺激(好象太夸張了一點)。
押著Mlies在餐桌前坐下來,我順手開始按摩他糾緊的頸部肌肉和背肌—這幾天他的工作壓力一定很大,肌肉硬得幾乎揉不開。
「你不吃嗎?」
「六、七點餓了的時候,已經填過肚子了。」
他沒再說話,靜靜地吃將了起來。早晨的陽光射進我小小的斗室中,氣氛溫馨,就好像是電影中幸福家庭的早晨,男女主人熟捻自在地相處,分享這一刻的寧靜。很詩意的畫面,讓我有股把這個好男人鎖在我身邊,永遠陪我每一個早晨的沖動!
「我吃飽了!」Mlies將一大盤早餐一掃而空,擦了擦嘴對我說道。
我掐著Mliesy依舊不听使喚的肌肉,把他抓到沙發上去,接續剛剛夢幻式的電影畫面,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Mlies?」
「什麼?」
「改天我可不可以上你的辦公室看看?」
「沒問題!」奇怪,他的聲音怎麼模模糊糊的。
「再下來幾個禮拜,你是不是又隨傳隨到了?」
「嗯!」
「你不在的這兩個禮拜,我想了好多事。」
「嗯!」
「我總覺得雖然我喜歡和你相處,喜歡你追我的方式,但是我覺得輕飄飄的,不很踏實」
「」
「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你站在門廊下,我突然好想好好抱抱你,那種心里的悸動很不一樣」
「」有點不對勁。
「Mlies?」我停下手上的動作。
「」
我繞到他身前去看,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笑。這個愛逞強的傻瓜男人,他錯過這個打死不講惡心話的女朋友第一次有點肉麻的表白—不支倒地了!
所以,有人相伴的日子又開始了。
我很明白地告訴Mlies,不要溺愛我—不要把我養成小胖妹,也不要丟下工作來送我上課—讓我做我該做的事,而他,只要陪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
「終于有點反應了!」Mlies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把我摟進他的懷抱中。
「你該不會是在暗示我是個木頭人吧?」我對著他的襯衫指控地說。
「很接近了。不過沒有木頭人會比你迷人。」
Mlies很擅長說這種教人發窘的話,這或許和經驗有點關系,或是民族性使然。但是他說話時眼楮會直直地對著我,用那兩泓深藍色的水中閃爍著的真誠,來傾訴他的真摯、他的執著。
我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呢?
Mlies是個很容易讓人喜歡上的好男人,他英俊、成熟、穩重,雖然偶爾會出現在他臉上硬邦邦的線條和冷冽的目光會嚇死不少人,但是絕不是在面對我的時候,而且他很好玩,很臭屁,很懂得用他的眼楮「電」得我分不清東南西北,他也毫不保留他對我極大的關注和贊賞。
奇怪的是,他對我很有分寸,我們之間最親密的舉止,也僅止于接吻—甚至從沒吻超過一分鐘的,而他很清楚我是個絕不反對婚前性行為的人。總覺得他有所隱瞞,卻又是不容置疑地全心全意待我。
我沒有反應嗎?我有,我當然有。只是,老實說,我不太知道要怎麼表達,告訴這個男人,他在我心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
這一切來得太快,讓我好迷惑。到美國才三個多月,我和一個當年的夢中情人再見面,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但是「非」得讓我又開始把心一點一滴地交出去,修正,是「第一次」把心交出去。
大部分時候,我是個很沖動,甚至可以說是「魯莽」的人,怎知道這一次,我遲緩得有點奇怪;是為著那些不確定吧?我想。Mlies還沒能完完全全把全部的他交給我,我也是。有點怕邁開大步,整個人就陷進去了。
「嘿!Mlies,」我靠著他的肩,斜著身看著長島海岸的外海,「你為什麼要追我?」
「我不知道。」Mlies也看著遠遠外海的那一方那顆即將墜入海中的夕陽,「再見到你的時候,你讓我眼楮一亮,可是說不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