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是誰?」
魏家的客廳上空飄蕩著魏懷安董事長中氣十足的吼聲。
窩在客廳沙發上的向筱悠神情愉悅地吃著雪梨,根本當眼前的父親不存在。
「你連學位都不要就消失,再出現就挺著四個月的身孕,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魏懷安憤怒的眼神中閃爍的是痛心的憐惜,這是他最心疼的女兒啊,到底是誰欺侮了她?
「您問這個干什麼?」
「我要讓那小子負責,搞大了你的肚子他就想賴賬嗎?」
「負責?」向筱悠的目光驀地銳利起來,「像您當年對媽媽那樣負責嗎?」扔下大把的鈔票,真有「心」。
魏懷安頓時被嗆到內傷,原來她始終耿耿于懷的還是這件事。
「我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那麼,我的寶寶也會是。這不正好相配嗎?」她惡意地看著父親,口氣蓄意地雲淡風輕。
「不可以。」魏懷安霎時大吼了出來,一手撫上心髒,一手顫抖地指著女兒,「就算你恨我怨我,也不能拿自己跟你肚子里的孩子來賭氣。」現在他肯定她是故意跑回來氣他的,似乎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就一直以氣死他這個父親為最高理想。
向筱悠嘲弄地揚起唇線,目光很冷地看著他,「如果不是這樣,您會心痛嗎?」如果他不在乎她,她就絕對氣不到他,但是他在乎她,所以這是上帝在懲罰他。
激動地喘息著,魏懷安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他要保持冷靜,一定要冷靜。
「是冷魁言對不對?」他迅速地從腦海中抓到幾個畫面,直切問題核心。
向筱悠眨了下眼,笑容慢慢在嘴畔漾開,就像一朵慢慢綻放的薔薇花,美麗而多刺,「哦,我是在PUB喝得酩酊大醉後跟人上的床,所以……」她故意拖長了音,「我並不知道誰是孩子的父親。」
「向筱悠——」魏懷安再次情緒失控,她非要把他這個父親氣死才罷休嗎?
不以為意地抓了抓耳後的散發,向筱悠的表情十分愜意,懶洋洋地伸展了雙腿,「您想知道的事情我匯報完了,那麼接下來就請您照約定報銷我的機票吧。」
魏懷安的胸脯在劇烈地起伏。
「一百萬,」她微笑著,「美金。」
「美金?」他瞪眼,有這麼貴的機票嗎?
向筱悠笑得非常閑適,「對呀,我可是懷著身孕坐飛機呢,要是有個好歹,那可是一尸二命呢。」
魏懷安迅速掏出支票簿,爽快地填下數字,簽名。
「謝謝爸爸。」她笑容很甜地接過,放入衣袋。
「不管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他都會姓魏。」這是他作為父親的承諾。
向筱悠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慢條斯理地從沙發上起身,「嗯,支票到手,我要閃人了,免得大媽看了礙眼。」嘖,瞪著她的眼珠子都要下來了,她就說嘛,到魏家的人一定要有足夠的心髒承受能力才行,幸好她很健康。
「筱悠,家里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著。」
听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向筱悠若有似無地掀了掀唇線,輕輕地合了下眼瞼。其實每次都這樣交鋒,她的心也很累,可是她不平,為媽媽那些年的心酸抱不平。
走出魏家,外面依舊艷陽高照,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啊。想到今天江一帆在神壇前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心花朵朵開,他糾纏了她那幾年,總算也讓她痛快地報復回去了,爽!
一輛出租車在她面前停下。
向筱悠揚眉,很酷的司機先生。
「向小姐,冷先生讓我來的。」
了然地一笑,她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早該知道他會這樣做的。
車子不停地在市區兜圈,向筱悠再遲鈍也知道這是在躲媒體了。心下不由微微苦惱,早該知道這樣回來是會引起這種效應的。怪只怪她實在太想刺激自己那個花心的老爸以及那個糾纏她多年的公子,這才不計後果地趕回來看戲。
效果很好,她很滿意,但是一想到要擺月兌媒體的熱度短時間是辦不到的,她又忍不住開始頭痛。孕婦啊,她現在可是孕婦,需要絕對充足的休息呢。
看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來往車輛與行人,向筱悠的眼皮慢慢沉了起來,身子漸漸滑倒在後座上,酣然入睡。
司機從後照鏡瞄了一眼,小心調整車內的溫度,保持車速,讓她可以睡得平穩。
車子穩穩馳進冷家大宅時,後座的人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當冷魁言看到睡死在車上的向筱悠後,微微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輕手輕腳地將她從車上抱下。
冷母扶著門框站在大廳口張望,其實她很想跟過去近距離地看看,只不過兒子那張臉太寒了,她決定等他不在家時再去跟準兒媳閑話家常。不過,身為人母,她倒真沒想到兒子的手腳這麼快,媳婦沒進門,孫子卻已經有了。
「她睡著了?」冷母眨著眼就盼著兒子能應自己一聲,好趁機打听更多內幕。
可惜,冷魁言只是眉毛微挑,不經心地瞄了母親一眼,直接當沒人一般從她身邊走過,徑自向樓上走去。
「真是一點兒都不貼心。」冷母不滿地咕噥著,為什麼她十月懷胎辛苦生產的兒子是這樣一個怪脾氣?到底她跟老公誰的基因發生了突變呢?
眼楮盯著樓梯,想著兒子很快就要下來了,可是等到脖子開始酸疼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仰頭看了差不多近一小時。眼珠轉了幾轉,冷母嘴角泛起曖昧的笑容。
「媽,這樣笑會嚇到人。」
「阿言——」冷母驚喜地抬頭看著從樓梯上慢慢走下的兒子,「我媳婦是不是醒了?」
「沒有。」
「那你怎麼舍得下來?」冷母不信。
「睡不著。」
冷母明白地點點頭,兒子一向作息都極有規律,大白天要他睡確實不太容易。
「打算什麼時候娶她進門?」冷母充滿期待地看著兒子,她想辦喜事好久了。
「不知道。」
「不知道?」下一刻,冷母就失聲吼出。
冷魁言自顧自地從冰箱拿了罐啤酒喝著,「有問題嗎?」
「當然有了,孩子都有了,你居然沒打算結婚?」這樣不負責的男人為什麼是她的兒子?
「我很想。」他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樓上,只可惜有些人並不這麼想,簡直就是視婚姻如畏途,不,應該說視嫁他為畏途。
「是她不想嫁?」冷母張大了跟,有些瞠目。
「是。」
「為什麼?」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的,況且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居然不想嫁?現在的女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
略顯煩躁地搔了搔頭,冷魁言一口將罐中的啤酒飲盡,「因為魏董對我很滿意。」
冷母更加說不出話來,岳父對自己的女婿滿意這是好事啊,婚事更該水到渠成,為什麼反而會擱淺?
「我不想說。」看到母親期待解惑的眼神,他直接打回票。
真不孝啊!冷母的眼神表達出這樣的意思,卻在下一刻看到兒子起身向外走去。
「去干嗎?」
「回公司。」
「……」冷母略顯失望地搖搖頭,父親這樣,兒子也這樣,他們難道不明白錢是賺不完的,而身邊的女人是需要他們陪伴的嗎?腦中靈光一閃,難道就是因為看透了兒子的本質,所以女方才死也不肯嫁?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第6章(2)
房間很陌生,她很肯定不是自己熟悉的環境。手按著額頭仔細回想,她似乎是在車上睡著了,迷糊中仿佛有人抱她出了車,那懷抱很熟悉,是——冷魁言。而這里不是他的公寓,忍不住搔了搔頭,他應該不至于把她接到冷家大宅才對,應該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