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之輩壞了五爺的雅興。」崔展嫌惡的瞪著那三名高談闊論的公子哥。
李臣翊冷冷的問︰「他們口中所說的鳳娘,可是早年艷傾長安的名妓陸鳳儀?」
「回五爺的話,正是,據說皇上曾經——」崔展惶恐的急急將話打住。
「曾經怎樣?」李臣翊蹙起眉。
崔展一臉驚懼,知道自己多嘴了。
「說!」李臣翊冷冷的語氣中,透著懾人的慍怒。
「早年長安城流傳,皇上微服出巡時邂逅陸鳳儀,被其美色所迷惑,曾有過寵召進宮服侍的念頭,但因忌諱于陸鳳儀卑賤的身份,所以作罷。不過據說,皇上曾數次背著皇太後與皇後出宮,就只為——」崔展不敢再說下去。
「就只為了與陸鳳儀私會?」李臣翊的唇角勾起濃濃的鄙夷與恨意。
堂堂一國之君竟私會青樓鴇兒。哼!好個披著黃袍的下流婬獸!
「是屬下誑語冒犯了聖上,市井流言多不可信,望五爺……」
「放心,今兒這番話我不會讓皇上知道的。」這輩子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恨。李臣翊冷冷再問︰「這霞鳳樓奪花魁又是怎麼回事?」
「五爺有所不知,這奪花魁可是每年元宵時,霞鳳樓給長安有錢的爺兒們安排的好戲,這霞風樓可不比一般的青樓妓院,它里頭的姑娘可全是集各地郡城的上上之選,一般的庸脂俗粉還進不去,而要成為霞風樓開春花魁人選,自然是才貌絕色,艷冠群芳的不凡姑娘,所以才教長安城里的爺兒、公子哥們趨之若鶩。」
「奪花魁是什麼時候?」
「今日掌燈時分。」崔展嚇了一跳,「五爺,你該不會是想……」
李臣翊不語,只是啜了口酒。
「萬萬使不得!」崔展惶恐,緊張勸阻,「五爺貴為皇子,若真想討個女人.多的是名門閨秀供皇子挑選,怎好與一般平民百姓去爭個青樓女子?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怎麼樣?」李臣翊俊顏上布滿更深沉的冷鷙,「他能私會鴇兒,我就不能尋一夜風流嗎?」
「五爺——」崔展欲勸,卻讓李臣翊那冷冽的目光嚇得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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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夕陽霞色染遍整座長安城,萬盞光彩奪目的燈海,點綴了長安城的元宵夜。
當霞鳳樓將喜氣洋洋的花球掛上花廳的雕梁時,門前早被擠得水泄不通,喧鬧的景象不遜于各處的燈會。
震天價響的鞭炮聲,嚇得簇擁在霞鳳樓門口的人潮四處逃竄,同時也揚起如雷的掌聲。
霞風樓開春重頭戲——奪花魁,開鑼噦!
「花魁,花魁——」外頭,人潮喧嚷了起來。
陸鳳儀見護院招架不住,柳腰擺款的走了出來。她雖年屆三十,依然身段婀娜、風韻猶存。
「你們猴急個什麼勁兒?我霞鳳樓今晚嫁女兒,你們想當新郎倌,也該等個好時辰,把我霞風樓的門檻給踩垮了,我陸風儀就要你們拿褲襠里的寶貝來賠。」陸風儀不客氣的拉開嗓大罵。
眾人這才安分了些,等待著花魁出現。
半晌,只見一名花妓堆滿笑容,風情妖嬈的挽著手捧繡花球,頭罩紅頭幔的花魁,從二樓的香閨出來。
「各位爺兒、公子們,可瞧仔細了,花魁可給你們帶出來了,不過誰是她的主子,就看誰有本事了。」陸鳳儀對著花廳下的急色男子們賣弄風騷。
「鳳娘兒,咱們這伙人舍了燈會,在這兒仰酸了脖子,可不是來看你賣弄風騷的,叫你的花魁趕緊把手上的繡球給拋了。」江南首富杜風捺不住性子的叫嚷。
陸鳳儀啐罵道︰「這花魁可全是我陸鳳儀萬中選一的上等美色,皇上選妃選後都沒我來的慎重,我霞鳳樓的花魁哪一年讓你們這些風流才子失望過,也才不過讓你們等一下,就不耐煩了啊?」
陸鳳儀這番自吹自擂的吹噓,更搔得花廳下人人情緒激動。
「鳳娘兒,關子賣久了就不新鮮了,趕快掀了花魁的頭幔,讓我們瞧個仔細。」」你這急色鬼,我霞風樓的花魁只有奪魁者能一睹她迷人的容顏,想掀花魁的頭幔,就得拿出本事來。」
「那還廢話,快把繡球拋了。」
「拋!拋!拋廠此起彼落的叫嚷聲中,陸風儀暗示的踫了花魁手肘一下,花魁抖了下,花球順勢從手中滑落。
霎時,場面混亂失控,花廳下的男子們爭相搶著在空中翻滾的繡球。
在混亂的推擠中,只見一名清瘦的男子騰空而起,劫走花球,想再躍上二樓時,卻被人給拉了下來,錯愕之時,赫然發現手中的繡球已不翼而飛。
他猛然抬頭望向二樓,只見一名氣宇非凡的男子俊冷的捧著繡球,一手攬過花魁,宣示了他的所有權。
那清瘦男子氣的跺腳,一把怒火蓄在拳頭上,狠狠的發泄在把他拉下的男子身上。
崔展臉頰頓時青了一塊。好個潑辣的娘們!崔展從她的身手便輕易看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
向黎兒不滿的瞪著二樓的那名男子,同時發現,他就是在綠林時,害她險些開花的冒失鬼。
怎麼?難道他好運的沒讓餓狼給啃了骨頭?
不過她現在沒心情去研究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因為她必須馬上進行第二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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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喜氣洋洋的花閣出奇的清冷寂靜,還不時傳來稀微的吸泣聲。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怪異現象,以往,奪花魁的熱鬧戲碼結束後,奪魁的主人會迫不及待擁著花魁進花閣,要和她「圓房」,但今年,花魁頭幔未揭,卻淒愴飲泣。
樓下的紛紛議論開始于花魁主人宣示了所有權後,便在眾人錯愕中無情拂袖離去。這出人意料的舉動,除了讓人議論花魁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外,更讓人不得不懷疑,花魁主人是否對花魁不滿意……
嗄然聲響,劃破寂靜的花閣。
向黎兒輕聲的從窗口溜進花閣,不由分說便揭去花魁的頭幔。
淚洗芙顏的席淳瑛還來不及看清對方,便如驚弓之鳥般驚惶的抽出藏在臥被下的短刀,泣淚要脅︰「你別過來,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不過你要是想玷污我的話,我就當場自盡。」
呼!真受不了!「一個想死,一個想出家,你們還有什麼更新鮮的花招?我快被你們給打敗了,知不知道?你真這樣一刀下去,死的不只你一人,怕還有兩個人會在黃泉路上與你作伴。」
一刀三命?席淳瑛一臉困惑不解。
「你、我,還有凌雲那個白痴!」向黎兒沒好氣的說。
「他?」奇怪,眼前這登徒子,怎麼越看越熟悉!
「唉!為情所苦的男女全是白痴,這句話果然不假,仔細看看我是誰?」
向黎兒月兌去羽帽,一頭烏亮長發霎時落下——
「黎兒!」席淳瑛好不驚訝。
「哼!除了我這個好管閑事的倒霉鬼之外,還會有誰管你們?」向黎兒自我調侃的苦笑。
席淳瑛緊張的跳下床,急急的把向黎兒往窗口推,「快走,霞鳳樓的護院個個剽悍凶惡,讓他們撞見了,你會沒命的。」
「怕什麼?除非他們惹得起我義父向天雲。」向黎兒大刺刺的坐下,啃起瓜子來,「要不是我義父不幫我,我還需要費這麼大的工夫嗎?廢話少說,我跟你調換衣裳,你快趕去幽雲寺與你那痴情郎凌雲會合,怕慢了一步,你的情郎真要出家當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