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並不溫柔,粗暴又急切地在她唇上又咬又啃,咬痛了她的唇,也刺痛了她的心。
不听話的淚水溢出她眼眶,沿著兩人緊密貼合的臉頰滑下。
濕冷的感覺讓闕震心頭一震,不自覺放輕了力道。
晴兒用盡全力推開他,再也受不了地大叫︰「你究竟還想要怎麼樣?」
「我不準你嫁給阿雷!」
「你憑什麼不準?你是我的誰?你又有什麼資格?」晴兒紅著眼眶,努力穩住瀕臨崩潰邊緣的情緒。
只要他說愛她,她什麼都可以不理會,就這樣一輩子守在他身邊!她要的不多,只要他說愛她……
「你說過你愛我,這輩子就不準收回!」闕震蠻橫地說。
「就因為這樣……哈哈哈……」晴兒驟然狂笑,強忍下的辛酸、痛苦因為他的回答而崩潰。「老天……就因為我說過這句話……」
她近乎瘋狂的模樣讓闕震心驚,他遲疑地伸出手想踫觸她。「晴兒……」
「別踫我!」晴兒猛力甩開他的手。「愛一個人有罪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我知道愛情不是付出就會有收獲,但為什麼我必須要受這樣的折磨?老天,我愛上的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你怎麼能夠這麼殘忍?既然不愛我,那就放了我,讓我去尋找我的幸福……」
闕震一听到她要離去,惶惑不安頃刻將他的理智淹沒,口不擇言地說︰「你的幸福?阿雷本就不是真的愛你!他只是想靠娶你來取得我祖父的遺產!」
「那又如何?他是不是真的愛我,對你來說有什麼分別!如果我對他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互取所需又如何!」
「互取所需又如何?老天,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你這是在作踐自己!」闕震雙手箝制住她細瘦的肩,用力搖晃她。
「作踐自己?闕震,你錯了!」晴兒揮開他的手,清冷的目光定定看著他。「我這輩子做過最作踐自己的事就是愛上你!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闕震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上一秒仍在跳動的心髒仿佛被人活生生刨出胸口,不停流淌著鮮血。
「不可能,你絕對做不到!你這輩子注定要愛我到死!」他狂吼,踉蹌了一步,轉身沖出她家,不敢再多停留一秒鐘,生怕盛怒中的自己會在爭執中失手傷了她。
他說對了,她這輩于是注定會愛他到死,但他不會知道,永遠不會知道……
晴兒無力地跌坐在地,伏在冰冷的地板上痛哭失聲。
第十章
「晴兒,去把櫥窗里的模特兒換上新進的那批衣服。」溫父在後頭的倉庫喊道。
「好。」在一樓店面整理衣服的晴兒應了聲,在架上挑了一套展示用的三件式西裝,又選了—條搭配用的領帶。
走到展示櫥窗前,她把要更換的西裝和領帶先擱在旁邊的椅子上,打開收音機的電源開關,電台主持人充滿活力的聲音,立刻為這微涼的早晨帶來一絲朝氣。
「接下來是心情答錄機時間。來來來,別害羞!大聲說出你的愛、你的心情……」
晴兒不太專心地听著,一面卸下模特兒身上原先的衣服。
「今天的第一則留言是小明明的留言。小明明想對她最愛的阿正說︰雖然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但是我會永遠愛你,誰教我這一生注定為你神魂顛倒呢!」
雖然知道那個「阿正」指的並不是闕震,晴兒仍是不由得一怔。
離開台北已經一個月了。
那一夜,她在客廳里獨坐到天明,然後什麼都沒收拾,只帶著錢包,搭上最早班的南下列車回到台中老家,從此將這些年來的痴戀留在過往。
「接下來我們就來听听萬芳這一首舊作——神魂顛倒。」
女歌手充滿磁性的滄桑歌聲,緩緩流泄在空氣中。
誰叫我為你神魂顛倒,說過要放開了手,又不停回頭瞧。
愛你恨你又想你,是我難忘你給我的好。
原來愛是那麼容易令人醉了,多少夜里我為你哭了又笑……
誰叫我為你神魂顛倒,陷入這身不由已的苦海之中飄。
愛你恨你又想你,是我自己願意走運一遭……
纏綿哀傷的歌詞直刺人晴兒最脆弱的心房,她緊緊住顫抖的雙唇,不敢讓哽咽的哭泣聲逸出口中,自以為早已經干涸的淚水,不受控制地連串滑落。
震……她無聲低喃,強烈的思念撕扯著她的心,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她緩緩蹲,將滿布淚痕的臉埋人雙膝,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期望能以那微弱的溫暖撫平胸臆間撕扯的痛楚。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忘不了他?淒楚的哭聲再也隱忍不住,逸出她顫抖的雙唇。
「晴兒,你幫模特兒換好……」溫父的話在望見晴兒傷心地蹲在櫥窗邊時隱去。
晴兒听見父親走近的腳步聲,連忙站起身,胡亂抹去淚痕。「爸。」
溫父看著女兒已經哭紅了眼,卻又勉強裝出什麼事都沒發生,心里也是舍不得。
一個月前晴兒什麼東西都沒帶就回台中時,他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女兒是什麼個性他也明白,從小就善體人意的晴兒怕他們兩老擔心,必定不會說,所以他和孩子的媽也都沒多問。
「晴兒,有什麼委屈就說吧!別擱在心里頭。爸知道你不想讓我們擔心,可是看你這樣子,我和你媽心里也不好過。」
「爸……」蒼白的粉唇輕顫,強撐起的堅強偽裝在親情的召喚下崩落。
「爸!爸!我好想他……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想他了……我也告訴自己幾千幾萬遍,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不管我怎麼試,我就是忘不了他……」晴兒撲人父親溫暖寬大的懷中,哭盡心中酸楚。
「我知道,慢慢來,總有一天,傷口會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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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有多深,思念就有多深。
晴兒離開後,在外人眼中看來,闕震的生活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他仍是每天照常上班,或許工作時間比以前長了許多,但那也可能只是少了秘書幫忙所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晴兒,他就像失去心的人,那胸口難忍的空虛感總在夜深人靜時苦苦折磨著他。
好幾次那磨人的思念讓他幾乎要拋下手邊正在進行的工作,不顧一切沖到中部去找她回來,但闕震終究是闕震,理智與責任心總在最後關頭攔住了他。
他知道他必須先把所有的事做一個了結。
他無神地望著窗外碧藍如洗的晴空。對他來說,天氣是陰天或晴天根本沒有絲毫關系,因為晴兒走後。他的世界就只剩下永遠的黑夜與陰霾,再也沒有半絲光亮照人。
忽然,總裁辦公室緊閉的門板被人打開。
「晴……」以為是晴兒回來而滿心喜悅的闕震,在看清楚這個冒失的訪客是大弟闕霆後,心情猛然由雲端墜入地面。
「有事嗎?」他看闕霆一眼,口氣不甚熱絡。
「大哥,你跟林氏企業有什麼恩怨嗎?」
闕霆原本以為闕震會故意和林菲菲走得那麼近,只是純粹為了逼溫晴兒表露心意。看了今天的報紙,他才知道林氏企業資金周轉不靈,跳票十億元,公司資產更被法院查封,總裁林可立同時爆發性丑聞,被結縭十載的發妻以通奸罪告上法院,而林菲菲更因為涉嫌竊取金闕集團公司機密,被金闕集團的律師團要求三十億的巨額賠償。
看似全然無關的幾件事,在一夜之間全部爆發出來,猛烈戰火直攻得林可立、林菲菲兄妹完全無力招架,讓人不得不懷疑幕後有只黑手在操縱這一切,而縱觀全台灣,有能力不動聲色,輕易扳倒林氏企業的人,除了他大哥之外,闕霆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