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半空中僵直落地,滿臉不可思議,手指著直緩步走來的邵丹清。
「你、你……」他看見邵丹清陰冷的笑意,仿佛瞧見閻剎對他冷笑一樣的無情與譏刺。
「你.....怎麼可能?」他明明看邵丹清毒發攻心了。
邵丹清踢了老頭一腳,就像老頭對待黑臉漢子一樣。「我確實中毒了,不過我的血液早有抗體,不是最頂極的毒藥,很難立刻毒死我。」
為了預防那個人,他早就把自己鍛煉成百毒不侵的人,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俊美的臉龐猶如地獄來的閻王,手中操控著凡人的生死,他瞧著老頭子的表情如看見地位最卑下的奴隸,滿臉的輕視及不屑。
「說,是誰派你來的!」
「哈、哈、哈……,」老頭子笑的咳出血仍不罷聲。
他自覺聰明,常耍弄心機。沒想到今天卻和黑鬼犯了同樣的錯誤。
他忘了邵丹清體內流著閻剎的血,是閻剎貨真價實的親生兒子。也是當年毀了勢力最龐大的山寨,以及閻剎一只限、一只手臂的人。
「快說,否則你將會嘗到最痛苦的死法。」
老頭子知道這句話絕非恐赫,他慢慢停下笑聲。
「他要向你討回十幾年前的債了,閻丹清。」話一說完,他緩緩地閉上眼楮,不再有任何氣息。
邵丹清如被雷劈過,保持著僵立的狀態。
姿蓮!
身影一閃,他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黑馬馳過的道路……
第九章
原本還存著一絲僥幸之心,但一看到路旁倒地的黑馬,邵丹清就徹底的覺悟了。
對方好像也不怕他知道似的,一路上留下姿蓮掙扎過的痕跡,明白的召告自己的狂妄。
邵丹清一路跟著痕跡,他根本不擔心是對方故意弄出來的假象,因為閻剎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來的真快,可見黑玄風寨養的全是一堆廢物。」譏誚的語氣好像早已預知屬下的死亡,閻剎勾起冷笑。
「邵大哥!」姿蓮手腳被粗繩捆住,好端端地坐在石頭上,她終于放心地露出笑意。
在求救的途中被他攔下來,接著就被挾持到這個地方,過程中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遙望遠方,好像在等待某個人的出現。而姿蓮卻是心急如焚,幾次想咬舌自盡,幸好憑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才強撐到現在。
邵丹清對她點點頭,示意姿蓮切勿輕舉妄動。
「只要放過姿蓮,我可以任憑你處置。」面對閻剎,邵丹清並無太多表情。
他劍尖垂下,暗紅的血跡凝塊沾劍,不再像剛才一般銳利,面對敵人的姿態完全沒有防備。
似乎只要閻剎一點頭,邵丹清就馬上棄劍投降,任人宰割。
「如意算盤打的真響,你以為我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你?」閻剎獰笑,扭曲的臉異常恐怖。「我最親愛的兒子,難道你忘記我最喜歡遷怒無辜的人?你欠我的債,我會叫她償還利息。」
姿蓮震驚,不敢相信她剛才听到的話。「邵大哥是你兒子?」
邵大哥是這個大魔頭的兒子?姿蓮拒絕相信這個驚人的消息。
「我不信!」她大聲否認。
閻剎一陣仰天狂笑。事情開始有趣了!
「他沒告訴你?」鷹似的銳眼盯緊面無表情的邵丹清,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嘲弄。「也難怪,這幾年他一定處心機慮的想讓你認為他清白的像張白紙。」
閻剎深諳折磨他人的手段,告訴她這件事,比親手折磨邵丹清還來的痛快百倍。
邵丹清連劍眉都沒有抖一下,像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語,但他愈是平靜無波,閻剎愈知道姿蓮對他有多重要。
「邵大哥,你說--你快否認閻剎的話呀!他是騙人的對不對?你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對不對?」姿蓮掙扎的想靠近邵丹清,但綁住她手腳的繩子釘在大岩石上,她一站起就趴跌在地。
即使手腕都因粗糙的地面磨破細致的肌膚,姿蓮還是瞬也不瞬地望著邵丹清,希望沒有漏瞧邵大哥的否認。
可惜邵丹青就這麼悶不吭聲,連瞧都沒瞧她一眼。
「不,我不相信,你騙人,騙人--」
邵丹清從小就是她的屠龍英雄,完美的形象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我何需騙你,你仔細看,他的外表就是最有力的證據。」閻剎得意地睨了姿蓮一眼。
姿蓮頓時啞口無言。
只要嚴謹冷靜的邵丹清微露怒氣,那股懾人的霸意確實神似閻剎。
難怪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戴著平靜的面具,不顯露真正的喜怒哀樂。
那她愛的到底是真正的邵丹清,也就是閻剎的親生兒子,或者是在紀家的邵丹清,一個屠龍英雄的表面?是她自己親手把高貴的王冠加諸在他身上,一旦形象出現裂痕,顯示出不堪的過往,她還能確定自己的愛是真實的嗎?她真的能完全不介意他的過往,接受他有一個殺人無數的父親?
她該如何繼續走下去?
「或許你也有興趣知道,紀家那次搶劫行動,就是由他一手策畫的。」閻剎再捅他一刀。
他沒想到他會救走紀老爺,並在紀府躲了十幾年。更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行動,就是連結官府中最有名的捕快,再加上無數兵力,毀滅了整個山寨。閻剎就是在那一場戰役中,失去自己的一只眼、一條手臂。
但他殺出重圍,僥幸保住性命,並且東山再起。他把所有債都記在邵丹清頭上,不取得他的性命誓不罷休。
邵丹清冷眼看過閻剎的狂妄,盯住姿蓮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直到美麗絕俗的臉龐流露出些微驚慌、恐懼,他的最後一絲希冀,也終于熄滅。
貝起一抹清冷的讓人心痛的微笑,淡淡地像似月華余暉,沒有溫度。
他本來就不應該奢望,姿蓮會包容他的過去,更不應該認為能瞞住她一輩子。他想強求,卻強不過天意弄人。
這確實是一個可悲的結局,但已注定好是他的命,永不得翻身。
他自嘲地一笑,突然嘔出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染上胸前。
毒藥已蔓延至五髒六腑,此刻再不服下解藥,一個時辰後立見閻王。
「邵大哥?」姿蓮被他決絕的神情嚇住,胸前的血跡怵目心驚。「你還奸嗎?」
「多謝你的關心,我還撐的住。」他客氣地道,一點也不像對未婚妻說的話。
又一口鮮血嘔出,且夾著了暗紅。
「邵大哥,你別死--」晶瑩的淚水順著頰邊浸入塵土中,心慌意亂的姿蓮怎麼也扯不過大岩石的重量。
在這一刻,她完全沒有想到邵丹清是誰的兒子,有著什麼樣的過往,只是全心全意的希望他平安無事。
「閻剎,他是你兒子呀,你快救救他。」
「救他?」他挑眉,狀似驚訝。「土匪只奉行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叫我以德報怨,不就是叫我改行當聖人嗎?」狂笑出聲,這一刻他已等好久了。
閻剎蹲,以鞭把托起姿蓮的下顎。
「你真是天真的可笑,難怪被他騙的團團轉。你當真以為他是喜歡你,才把你弄上床?醒醒吧!你家龐大的財產才是他中意的目標。」
「放開我。」賀姿蓮別過臉蛋怒視閻剎。「邵大哥若要家產,紀家所有的產業老早就是他的了,笨蛋!」
閻剎也不生氣,爽朗地仰頭大笑。
「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假意忠心,等到娶了你之後,再把紀家的獨子干掉,到時他名正言順接管紀、賀兩府的事業,別人還會感激他,把他當作救世菩薩一樣看待。這就是男人的手段,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