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想,她不敢說出對方的名字。
「找……」憶恩遲疑一下,不能將婷萱名字說出,萬一傳了出去,婷萱曾在這里過,這,怎麼還不說?「難道真的想嘗嘗手腕被折斷的滋味!」猜想果然沒錯,她果真不敢說出。
他的威脅果然奏效。滿月復的委屈、加上一天的緊張,使得憶恩眼眸蒙上淚光。
「我來找一位朋友,她在街上被無賴挾持到這里來,若你知道她在哪里,請你明示去處,若不知道就放我回去。」憶恩委屈地吼道。
甚少被人氣成這樣,不得不承認此刻她有種想把他千刀萬剮的意念。
「喔!她叫什麼名字?」先用眯著眼尾一掃,戲弄她的感覺還真是不賴,「別給我回答你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憶恩搖搖頭,「而是我不能告訴你。」畢竟事關女孩名節,說什麼也不能說出去。
「別以為我在嚇唬你。」朱陽齒縫進出冰珠子。凍的人一身寒氣,「我一向說話算話。」
扣住她柔弱骨架的手更加箍緊。他知道若再加一分力,她的手腕就會斷裂開來。但不這樣,她怎麼會記得他、記得這一晚的霸君。
「要殺、要剮隨便你。」她千萬不能在這個男人面前屈服,千萬不能……「若還想在我嘴里套出什麼,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門都沒有。」
這個臭男人,打破了她一向不受外境波動影響法則,也摒棄一向奉執的婉約氣質。
她真倒霉,竟遇上霸道、瘋狂的人。
「你不是夠聰明,就是笨蛋一個。」朱陽反常的笑了出來,「竟敢跟我挑釁,真不怕死。」這女人外柔內剛,非常合他的口味。
「生死由命!人生本無常,何須汲汲營營。」憶恩揚起螓首,閉起眼。「我只祈求你以後諸惡莫做、眾善奉行。」
這筆賬!她記下,來生她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朱陽霍然大笑,放開她的手。「你可以走了。」
他到桌子上打了火石,一時間房間變得明亮,憶恩一下子不能適應突來的光線,怔了一下,待她看清他的模樣——濃濃大眉、高挺鼻梁,尤其他的眼,漆深如墨,直看透人心。她不知為何心髒仿佛被重擊一下,呼吸為之一窒,若不是強自鎮定,按捺緋紅臉頰,一定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放我走?你不是說你一向說話算話的?」
「殺了你有什麼好處?」朱陽一雙犀利虎目盯著她,這個笨蛋,難道要讓他繼續演下去,難道她不知道再下去,她的手腕就廢了。「怎麼?難道還要我搖旗吶喊、或者大放鞭炮,你才肯出去?」
「這倒是不用了。」憶恩有點心虛,想到剛才他的手緊握住她,不知為何手腕發起熱來,就連胸部也這異樣的悸動在她體內流竄,使得全身寒毛直豎起來。
「那你還不給我滾。」朱陽臉色一沉,更添三分狠勁。難道她不知道夜晚,是不肖之徒婦女的好時機?
這男人翻臉就像翻書一樣,快的將心上撕出一片裂痕來,流出異樣的悸動與更多傷心。
「不用你說,我自然會出去,但是……我不殺死你,我無顏活下來。」
拿起懷中僅剩的匕首,往他心髒處刺去。萬一這次不成功,她真的要……讓自己走不出房門去嗎?憶恩心里亂糟糟。
她沒想到朱陽連動都不動,眼楮眨也不眨,直直看著她朝自己沖了過來。
憶恩心一緊,手一偏。
一個悶哼聲逸出。
時間突然凝滯。
兩人像雕像般靜默對峙著,盤旋在兩人之間只有發顫呼吸聲、冷刺的眸光。
殷紅的血液緩緩自朱陽左手臂上流淌出來,一滴一滴往地上墜落,開出一朵朵鮮紅桃花。
「你……為什麼不躲?」此時此景才知自己是下不了手。
「若能消你的氣,干嘛要躲?」朱陽帶笑說著。
「你……」憶恩眼眸里掠過心疼的眼神,「這次就饒了你,以後我們德怨兩忘、恩仇俱滅。」
「不會的,我給你保證,我們不會德怨兩忘,而是生死相纏。」
「瘋子!」憶恩看他手臂一眼,就急速向門前奔出,縴細的身影快速隱沒在黑暗里,空氣中只留下淡淡清香。
「相信我,我說的到,就做的到。」朱陽喃喃道。
第三章
「末將護駕來遲,望請恕罪。」一個黑影自門前竄出,必恭必敬跪在門前。「爺!要不要小的追上去?」
「不用。」朱陽黑如子夜般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左手臂看。這下子不只她忘不了他,連他也不得不記住這一晚了。
彬在地上黑衣人瞳里,摻雜不了解神情。爺似乎有點奇怪,臉龐除了沒有像以往又冷又硬的神情,還放了傷他的人,這實在不像爺以往的作風。
算了!在爺身旁服侍多年,也知道爺那陰晴不定的個性,是不能用常理來論斷的。
猛獸易服、他的爺卻難測。
他那亦正亦邪的個性,不按牌里出牌的作風,連皇上也忌諱三分。
在失神當兒,突然黑衣人感覺到自己的背脊一涼,馬上心神一凜,抬頭一瞧,望見他的爺正用兩道冷峻寒光直盯著他瞧。
他不曉得爺這麼快就回過神來,嚇得他結結巴巴的轉個話題道︰「爺……你的傷……要不要叫人來處理一下?」
朱陽眯著眼,收起眸中光芒,「不必小題大作,這種小傷自行處理就好了。」拿起懷中涎龍液一抹,「我叫你辦的事,辦的怎樣?」
「回爺的話,嚴淞學士前幾日果然南下,據消息來源,他南下主要目的,是跟扶桑踫面,至于談話內容,希望爺給小的一點時間,小的一定會調查清楚。」
「喔!你認為嚴淞跟扶桑會面是談些什麼?」朱陽放下瓶子,露出邪惡笑容
黑衣人看他露出詭異笑容,心中一寒,馬上跪下,磕頭如搗蒜地級求饒道︰「給小的一個月時間,要是小的查不出來,任憑爺處置。」依他多年經驗,他知道爺笑的越是開心,越表示他心里火氣正旺。
「他們談什麼,想必你我都很清楚,這事你先暫時擱下,不用大費周章去查那雞毛蒜皮之事。」朱陽站起來,佇立在門前,拋下話︰「現在我手中有件事讓你先去辦。」
「一切听爺的指示。」
朱陽拿起懷中紅色的香囊,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想必她沒發覺她掉了東西,下次會面,不知她會用什麼方式對待他,是匕首、巴掌,還是一個……吻?
呵!他可期待著。
「安排去裘府一趟。」
「是!小的馬上去辦。」
☆☆☆
翌日裘府
湛藍天空夾起幾朵白雲,靜悄悄地滑過太陽底下,秋老虎張牙舞爪的囂張氣息熄滅不少,而這時清涼的微風也適時吹起,樹林里蟬兒趁著涼快當兒,此起彼落的聲音交織成一首動人樂章。
「臭爹爹,天氣這麼熱,書都讀不下,還叫我等會要背一首詩給他听,也不想想本小姐昨日受到驚嚇,怎麼還有力氣背書嘛!簡直是在虐待本小姐。」
在旁服侍小姐的小香,趕緊拿起扇子猛榻,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對啊對啊,既然小姐背不下書,那就說說昨日的故事給小香听嘛,讓小香知道小姐是如何被救的。」
「你呀!只想听故事,根本都沒關心我昨日會不會被人欺負,有你這種奴婢,真是三生不幸。」
「冤枉啊小姐,你看看我的腳,為了趕快通知老爺,跑的腳快抽筋,小姐你這麼說小香,小香實在好難過嘆!」
小香激動的眼楮眨呀眨,臉頰一鼓一鼓的抽搐著,試圖想把眼淚蓄滿眼眶,好博得小姐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