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凱文沒理他;第二聲,凱文看了他一眼;第三聲,凱文不敢再裝傻了。
「小菲,我請你喝杯酒好嗎?我對你身上的飾品很感興趣。」
「好啊好啊!你喜歡我的項煉嗎?它可是大有來頭喲!我跟你講——」小菲一提起她四處搜集來的寶貝,便有一籮筐的話題說不完。
凱文很有技巧地把小菲帶開,臨去前還給了雷力意味深長的一眼。
現在,只剩下雷力和童瞳。
童瞳始終垂著頭沒敢看他。小菲說了那麼一大堆,好像都蠻有道理的,可是真正面對他,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他看起來很生氣,是因為上一次的氣還沒消嗎?
「你來這里干嘛?」雷力在椅子上坐下,也示意她坐。
「小菲帶我來的。」童瞳乖乖地坐下。
「真听話!」雷力冷哼了聲,「說不定哪天她把你賣了,你還高興地幫她數錢。」她就知道要對朋友好,怎麼不懂來巴結討好他呢?只要她肯開口對他解釋,他也不會那麼斷然地與她分手。
「你不要這樣說,小菲只是好意帶我出來散散心而已。」聲音還是甜甜軟軟的,真好听。「會遇上那兩個——不好的人,又不是小菲的錯。幸好遇見了你。」在童瞳的觀念里,電視新聞里的壞人才叫壞人,其他的都是好人。
雷力更不悅了,什麼叫不好的人?痞子就是痞子!她干嘛還替他們說話?這個王小菲沒事帶童瞳來這里散心,故意的吧?!瞧她們一來散心,惹得多少男人蠢蠢欲動啊!看看剛才那兩個家伙就知道了。
「是,當然不是她的錯。你是嫌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不夠多,急著來外頭招蜂引蝶,好讓更多的男人臣服在你的腳下。是我不識時務多管閑事,壞了你的好事,真抱歉。」
雷力語出譏諷,把童瞳都听呆了。
「我——」
不待童瞳有機會把話說完,他又說︰「看看你,把這里的狂蜂浪蝶迷成什麼德性,一個個都把眼楮黏在你的身上,移也移不開。這樣你高興了,滿足了你的虛榮心嗎?」在他吼來吼去的同時,他也表現出他嫉妒吃醋的一面,只是他自己沒發現罷了;就算發現,恐怕也不會承認吧。
「虛榮心?你是在說我嗎?」童瞳不確定地問。他說得太快又太急,她還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知道好像和她有關。
「你不用再裝了,我永遠不會再上你的當了。」他恨自己沒用,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聲音,竟然讓他想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所以出口的話才會這麼地傷人,他在對抗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雷力的話她一句都听不懂。這樣他們要怎麼談下去呢?
如果小菲在就好了。她聰明、反應快、口齒又伶俐,一定會明白雷力話中的意思,還能替她解釋一下呢。她四處張望想要看看小菲到底在哪里。
「看著我!」雷力伸手扳回她的臉,「我在說話的時候看著我,別到處亂瞟看男人,你要勾引男人——可以,別當著我的面!」
「我只是在找小菲。」她突然想起小菲剛剛說的第一招,如果她要按照小菲的方法來挽回他的話,那她就不應該坐在這里和他說話才是。
「我——我想回家了。」童瞳說。
「這件小事我還做得到,就讓我來代勞吧。走,我送你回家。」雷力不怎麼溫柔地拎起她。他早就想把她丟回家去了,最好不要被其他男人看到。
「可是小菲她——」
「她有辦法來自然會有辦法回去,走。」
******
一個寧靜的午後,張鎧意外地在台北街頭發現了這家教人驚艷不已的小店。
這家小店隱藏在彎彎曲曲的巷弄之中,沒有店名也沒有招牌,各式貨品隨心所欲地擺著,並沒有分門別類的歸類,反而有種零亂的美感。若不是他在巷子里迷了路,又怎會有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最先吸引張鎧的是櫥窗上的一支古董煙斗,他沒想到在台北也找得到這種十九世紀初的老煙斗,而且還是在這樣不起眼的小店。他打算把它買下來送給老爸,作為生日禮物。
當他推開店門,進到店中,第一眼見到坐在櫃台後對帳的俏麗女子,他仿彿失了魂一般,完全忘了他進來這里的目的,眼里只看得見她。
怎麼會這樣呢?
他的心跳不听使喚地加速了起來,天啊!他的心有多久不再為女人而悸動了?這個陌生的女人競如此牢牢抓住了他的視線,讓他舍不得移開眼光,怕一眨眼,她便像夢一般清失了。
「歡迎光臨。」女子微笑著站了起來。
這個讓張鎧迷了心神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店主王小菲小姐。
王小菲今天一反過去大玩造型游戲的常態,披著一頭及肩直發,素淨的臉蛋不施任何胭脂,卻更增添了她的嫵媚動人。
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加牛仔褲和帆船鞋,清新的氣息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剛步出校園的社會新鮮人。
「你好,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嗎?」小菲朝著他走過來。客人上門了,她不能不招呼。
巧笑倩兮!
張鎧的腦中突然跳出詩經這句話來,這個女人的笑容讓他有這樣的感覺。這種特殊的感覺在他的心底像溫泉似的,不停地涌出來。
「先生,你沒事吧?」小菲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一進來也不說一句話,直對著她傻笑。該不會是個啞巴吧?那可慘了,她不會手語,要怎麼溝通呢?要是他想殺價怎麼辦?
「沒事,我沒事。」張鎧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怎麼像個傻瓜似地發呆呢?
「原來你會說話呀!」小菲松了一口氣,會說話就好。
「我當然會說話呀!」懷疑嗎?
「你一直沒開口,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你在笑什麼啊?」小菲說話就是這麼大剌剌的,管他是誰,直來直往得很。
一瞬間,張鎧的臉紅到耳根子去了,他剛剛竟然這麼失態!
小菲本來想取笑他一番的,畢竟現在會臉紅的男人幾乎絕種了,但……還是別逗他了,做生意要緊。
「先生,想看什麼嗎?」小菲極力忍住笑。
「我姓張,我叫張鎧。」他一只手舉在空中比劃著,「金字旁的鐘。」他倒自動自發地自我介紹起來了。
「哦!張先生,有什麼需要嗎?」他叫什麼名字干她什麼事?不過如果是常客那又另當別論了。
「我可以請教——你的芳名嗎?」
「喂!」小菲的笑臉垮了下來,「你是來買東西還是來泡馬子的?」她最討厭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男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張鎧頓時辭窮了,他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嘛!而且交換名字也是一種禮貌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倒是說說看?」小菲不改其刁鑽的本性,說話也是咄咄逼人的。
張鎧什麼也說不出來。要他說什麼呢?說他對她一見鐘情?她不會相信的,就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呢!又如何取信于人?在現今這個功利至上的社會,已經沒有人會有這麼浪漫的情懷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請便吧!」小菲冷冷地說。對這種無聊男人,她一向是不給好臉色。
「我——」對了!老爸的生日禮物!張鑒急忙說︰「我要買那支煙斗。」他指著櫥窗。
「不賣。」小菲連看都沒看他一下就拒絕了。她做生意可是很有原則的,遇到對味的顧客,即使不賺錢也會賣,看不順眼的客人,就算出再高的價錢她也不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