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了前因後果,說穿了他其實比她更倒霉。
逃婚已經夠他忙的了,又莫名其妙的惹到她,害他這—路上都得拖著她逃。
是意外!柳雲昭默默無言的听完他的解釋,心頭頓時沒氣了。
她脾氣雖拗,卻不是不講道理、不明是非之人,此次的意外縱然怪不得他,可她就是一股怨氣咽不下。
這次私自離家,她可是打著上京休夫的主意,這下不但所有的計劃全道破壞,就連同行的安樂、迎歡也失去了聯絡,這……孤全侍的她,今後要怎麼辦才好?
「你的一句意外說來簡單,可我卻和同行的僕婢失散,淪落異鄉了。」輕咬著好看的紅唇,柳雲昭一反方才的怒氣逼人,落寞幽怨躍上她清美絕倫的俏臉。
她這般引人憐惜的脆弱模樣,著實讓席湛然瞧得于心不忍,他萬分歉疚的舀了一碗溫熱的湯遞至她面前。
「先喝點湯暖暖身子。」
早餓得有些發冷的柳雲昭乖順的應了聲,垂下螓首緩緩的喝著。
前一刻才爆發怒火,這一刻又溫順得像只羊,這女人的脾氣也未免太怪了吧!
席湛然不太能理解的瞪大一雙俊目,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持她一口口的喝完碗里的湯。
緩緩抬首,柳雲昭裝得十分可憐的望著他。「你可不可以……」不管用什麼方法,她決定使計拖住他,死纏著他帶自己上京城—趟。
不管如何,她和姓席的婚事,她是絕對非退不可。
「可以,當然可以,不管你要求什麼我都答應。」她的話未競,席湛然連忙又是點頭又是陪笑的一口應允。
擺陣意外的因住她,怎麼說總是他不能,而依著她,也該算是對她的唯一補償吧!
「你什麼都答應?」愁苦盡退,柳雲昭燦亮的水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
「是啊!不論如何,我一定會將你平安的護送回家。」淺淺一笑,席湛然坦誠的保證。
「我可不可以先不要回家?」嘗了一口鮮美的清蒸干貝,柳雲昭笑意盈盈的和他打著商量。
席湛然愣了愣,見她心情不差的嘗完了干貝又夾了塊火烤乳豬。
「不回家?那你要上哪兒去?」該不會要他陪她雲游四海吧?
「陪我上京。」柳雲昭十分悠閑的啜了口溫茶。
「去洛陽!?」席湛然頓感頭皮一陣發麻。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那里逃了出來,這回又得陪她回去?
「是啊!我有事非去洛陽一趟不可。」柳雲昭眼底隱含著—股輕憤。
「去那里做什麼?」席湛然垮下俊臉,後悔答應她太快。
「尋一個冤家。」
「這麼巧,你也有冤家,是什麼冤?」這倒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你管不著。」柳雲昭口氣不好的拒絕回答,而後又撂下警告︰「總之,你答應了我,這趟洛陽之行你是陪定了。」
「可不可以——」
席湛然可憐兮兮的想推諉,不過柳雲昭卻不讓他將話說完。
「不可以。」柳雲昭斷然的否決,心里可是笑得好不得意。
萬般無奈之下,席湛然只能無言的接受,誰教他大意的先一口答應。
唉!避他的,到了洛陽再見機行事、見招拆招吧!
懶得去理苦著一張臉的席湛然,柳雲昭忙著一一嘗著滿桌的美食。
終于,在兩人填飽肚子後,席湛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
「我該怎麼稱呼你?」此去洛陽也要近一個月的路程,這—路上他總不能沒名沒姓的喚她吧!
「我叫……」柳雲昭本欲據實以告,但心思一轉,她又改了口︰「雲昭。」她覺得自己還是有點保留的好。
「那你叫我湛然就成了。」他也有所保留。
席湛然這三個字太響亮了,他怕不出兩天便走漏行蹤,讓爹派來的人給逮個正著。
「湛然,那咱們再來打個商量。」柳雲昭放下茶杯,朝他漾了朵如花的笑靨。
「說來听听。」席湛然這回可不敢冒然答應。
「反正你也不急著逃,想先在客房里歇息一會兒,再起身上路。」既吃飽也喝足,她乏累得想小睡一會兒。
「行!我也累了一整夜。」經她一提醒,他才發覺自己根本是—夜未睡。「不過,在上洛陽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好啊!是什麼地方?」柳雲昭掩著口,姿態優雅的打了個呵欠。
她答應了他!席湛然揚唇一笑,「等你小睡起來再說。」
她方才誘騙他的同情是吧!嘿,等會兒他也要把它給騙回來。
***
安穩的躺在暖被里,正做著好夢的柳雲昭唇角揚起滿足的一笑,隨後又慵懶的翻身調整了個最舒適的姿勢。
已沉入夢鄉、早忘了該起床的她,突然感到一陣不知打哪兒來的風,柔柔的吹來,擾了她的好眠。
悄悄地打了個顫,柳雲昭反而更朝暖和的被窩里縮去。
這時,床旁的帷慢讓人給勾起,風一陣陣的吹來,吹冷了滿室的溫暖,也擾醒她渾噩的意識。
柳雲昭不情不顧的由暖被里探出臉,半睜著迷蒙的水眸,她恍恍惚惚的瞧見不知何時已微啟的窗,和不知何時就坐在桌旁的人。
「好冷喔!快去把窗戶關上。」柔若無骨的手朝那人揚了揚,像是沒事人般,柳雲昭拉起了被,準備繼續蒙頭大睡。
那人動也不動,任窗外的冷風吹撫過他的衣角,而後吹至愈來愈不暖和的床榻上。
手指輕撫著漾著淺笑的唇角,他一瞬也不瞬的瞧著窩在被子里的她.清澈的眸光瞬間轉為復雜難懂。
他不是第一次瞧見她的睡容,但不知怎地,他發覺自己竟愈看愈轉不開眼。
這是一種勾人的迷障,還是誘人的陷阱?
陣陣冷風又襲來,總算喚醒他似是著了迷的心思,讓他想起自己進房來的目的。
瞧她睡得香甜,他雖然猶有不忍,但卻有不得不將她喚醒的無奈。
她到底還要在床上賴多久?
他反手一揚,讓半啟的窗戶立刻全敞開,迎入似暖乍冷的春風。
好冷!不是叫他關上窗戶的嗎?柳雲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脾氣不好的欲起身罵人。
罵人?她要罵誰?
睜大了迷蒙的眼眸,她整個思緒也全然轉醒。
猶記得飽餐一頓後,席湛然訂了二間單人客房,一人一間各自補眠去了。
進到房里,她僅月兌了外衣倒頭就睡。睡著睡著,突然間就一陣發冷,恍惚中她似乎瞧見了桌旁坐著一個人。
一個人?她睡的客房里坐著—個人?而且那個人長得好像……他!
柳雲昭駭然坐起身,抓起薄被掩身,不敢置信的瞧著不該出現在她房里的席湛然。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她結巴地道,一雙如水美眸對上他那雙盈滿笑意的眼眸。
他不是該待在隔壁的客房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羅?更何況,
還清楚的記得自己進房後就將房門反手給栓上了。
柳雲昭不經意地朝門上瞧去,只見木栓依然扣在門上,沒被破壞也沒有被動過的跡象。
看出她心中的迷惑,席湛然斂了斂笑,狀若無事的起身上前,在她瞪大眼的凝視下,毫不避諱的坐在床沿,近距離的瞧著她那張令他一直移不開眼的麗顏。
他突然的欺近,令柳雲昭有一瞬間腦袋里呈現空白,只能眨動著一雙水靈的大眼,回視這張愈瞧愈俊、愈瞧愈令她莫名心悸的臉。
「你……」火熱的感覺由腳底竄上胸口,柳雲昭頓覺雙頰如火灼熱,她慌忙的別過臉,掙扎了—會兒後話題終究又轉了回來︰「你怎麼會在這里?」
「方才我在門外喚了你好—會兒,一直沒見你回應,不放心就不請自進羅!」席湛然恣意欣賞著她因自己而緋紅的俏顏,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瞬間躍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