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連體嬰,何必成天膩在一起?」他聳聳肩。
「柏亦,我是說真的,不必這麼麻煩,還得專程跑這一趟。」他們上了車,嵐如彎腰自車窗外不住叮嚀,讓他晚上別來。
「快回去上班吧!當心主管擺臉色給你看。」柏亦不正面答覆,笑一笑便駕車離開了。
嵐如有一絲懊惱,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包袱,打從再次遇上柏亦開始,她就不斷麻煩他,真糟糕!
※※※
一整晚飯店冷冷清清的,沒什麼客人,同事們倒也樂得悠哉等下班。
主管不在,可以光明正大聊天,不用假裝找事做;也不怕背後會出現一道銳利的視線,緊緊的盯著你不放。
有大半時間,史帝文仍跟在嵐如身邊,說說笑笑的。
嵐如已不再像之前那麼抗拒他了--所謂不抗拒,並不表示接受,他們只是同事情誼,僅止如此。
史帝文似乎也感覺到她的堅持,近日收斂了不少,沒再說些令人難堪的話了。
現在男孩子是這樣的,進攻幾次無望,便提不起興致了,他們的耐心很有限。
史帝文還是喜歡嵐加的,畢竟和賞心悅目、漂亮的女人一起工作,是件滿不錯的事,工作枯燥之時,看看她也能解悶,他現在就怕下個月重新編組,把他分到另一班,他就有得受了,誰不知那班有個女孩子總愛纏著他呢?那種完全對不上眼、又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最恐怖,僅管是八面玲瓏的史帝文,也應付得極吃力。
終于下班了,嵐如和史帝文並肩走出酒店。
「你不是騎機車?」史帝文大感意外問。
「一個朋友的車,放著沒人開,就先借給我。」她指指眼前造部紅色喜美。
「男的?」
「你又想胡說八道了。」嵐如笑著搖頭。
「沒誠意!就送人這種車啊!」史帝文不屑的笑。
「是借,不是送。還有,他絕對誠心誠意,我們是普通朋友,他能為我著想,我已經很感動了,這和金錢價值無關。」她正色的糾正他。
「太容易感動不是好事,一個不小心會有移情作用。」他撇撇嘴說。
「你以為我才十八歲?」她笑。
「去消夜吧!我請客。順便看看你的駕駛技術高不高明。」他會利用機會。
「我的技術奇爛無比,我怕嚇得你跳車--」她話才說一半,有輛車突然由大馬路上切上,停在他們面前。
柏亦--唉,他還是來了。
「史帝文,改天吧!我約了人。」嵐如說。
柏亦才一下車,史帝文便忍不住低叫。
「他不是樂美的男朋友?」
嵐如點頭。「怎麼?有什麼不對?」
柏亦禮貌性的朝這似曾和識的男孩子打招呼,他對這位接待員有印象,卻不熟,也沒交談過。
史帝文當然知道柏亦,只要在酒店待久一點的人都曉得他是誰,樂美的名氣大,男朋友不免也引人注意。
他識相的主動離開,臉上表情卻異常古怪。
「他站在這里做什麼?」柏亦望著史帝文背影,輕蹙眉頭。
「都叫你別來了,你還來?」她不答反問。
「該不是我的出現妨礙了你吧?」他嘲弄的說。
「什麼妨礙?他是我的同事呀!」嵐如抗議。
「有風聲走漏,某人正在追求你。」他又說︰「是他?」
「樂美告訴你的?」她問。記得櫃台主任是樂美好友,消息該是從這里傳開的吧!
「真是他?小男生一個!」他有些嗤之以鼻的。
「根本也沒什麼,大家無聊瞎起哄罷了。」她敷衍帶過。
「起哄也得有動靜才鬧得起來,不是嗎?」
「柏亦,你不會在消遣我吧?」她看著他問。他為何對此事有興趣?
他搖搖頭,沒再繼續說了。
「我們走吧!你開在前、我跟在後,小心一點。」他叮嚀。
「唉,其實你和克凡不必這麼緊張,不會有事的啦!」她的苦笑帶有歉然。「如果我很笨,幾天都進不了狀況,誰有那閑工夫,天天來替我護駕?」
「我啊!」他月兌口而出。
他?嵐如一愣,他要天天來陪她?
「我是說--我知道你沒那麼笨。」他旋即改口。「十一點半了,快上車吧!」
他們就這麼一前一後開著,直到嵐如家為止。
她先停好車,帶點興奮、帶點得意,走到柏亦的車旁。
「我就說不會有問題的嘛!晚上交通順暢,而且我又不是完全沒駕駛經驗,只不過稍微生疏了些。」
柏亦仍坐在車上,望著她滿是欣喜的臉孔說︰「要不要我夸你幾句?」
「我是真的表現不差嘛!你看,手心沒冒汗了。」她將手掌攤在他面前。「應該讓克凡也看看,他就不會再取笑我啦!」
「可惜,他遠在天邊。或許--他今晚不該去高雄的。」
「我開玩笑的,當然是他辦正經事要緊。」嵐如反過手揮一揮。「柏亦,謝謝你了,快回去休息吧!再見。」
「嵐如--」他卻喚住她。「曉詩和伯母己經睡了吧!」
「她們最晚十點一定上床睡覺。」她說。
「如果你不嫌太晚、太困的話--」他停頓了一下。「我們兜兜風、聊聊天,好嗎?」
現在?已近午夜時分了。
「不知怎麼,我精神還好得很,大概晚睡慣了。」他像在解釋。
「那--好吧!我也不困。」嵐如說。
前兩次柏亦都是送她回家,人就走了。今晚忽然提議兜風,嵐如竟有種沒來由的緊張。
嵐如上了他的車。出了巷子,繞過兩條大馬路,他們卻一句話也沒說。
似乎--氣氛一下子變了,有些凝重。
缺少音樂的車廂內,只有隱隱約約傳來的引擎聲響,顯得單調且空洞,過度安靜不禁令嵐如連呼吸都放慢了。
這叫聊天?為什麼柏亦不發一語?找不到話題?那又何必出來?各自返家不就好了。
忍不住偷瞄他一眼--柏亦臉上毫無表情,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支著額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要柏亦面無表情,少了笑容,整個人感覺和平日完全不相同,仿佛很冷漠、很嚴肅的樣子。
他若凶起來,一定是極可怕的。嵐如暗地想。或者,他今晚有心事?該不會和樂美吵架吧!
對!十之八九錯不了,否則他怎麼這般反常?他可能想對嵐如訴說煩惱,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她以為自己猜到了。「你們吵架了,是不?」
柏亦不懂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誰?誰吵架?」
「你和樂美。」
「沒有。」他問︰「你怎麼會這麼以為?」
「我看你好像--」她猜錯了嗎?
「好像什麼?」
「好像有心事。」她干脆百說。
「心事?」他重復著。「沒有,沒有。」他似乎只會否認。
又回到原先的沉默了。已離家好遠,嵐如忍不住要問︰你到底想開去哪里?就這麼漫無目的地繞嗎?
但是,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時,柏亦的行動電話卻響了。
「喂。」柏亦接起。
他停了一下,可能對方正在說話。
「不,我不過去了--沒什麼,和一個朋友談些事情。」
他又停,之後再說︰「不是小冰,你不認識的。」
只見柏亦一臉木然地盯著前方。
「那麼,明天中午見面再說吧!我去飯店找你。拜拜。」
通話完畢。嵐如問︰「樂美?」
因為她听到柏亦誽「飯店」兩字,不是樂美是誰?
他淡淡的點頭,算是回答了。
「為什麼不對她直說是我呢?」她又問。剛才柏亦沒講實話,樂美認識她的嘛!
「沒這必要。」他答的簡單。
「為什麼?」她的問題可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