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他問得好無奈。
玻璃之內的護士睜著好奇的眼直往他們這邊瞧。千寒心想︰她們看什麼?周圍不也有好幾對夫妻依偎觀望著嬰兒?他和風波除了不是真正的夫妻以外,並無特別之處啊!
她還擦!人家護士八成是對她‘熱心’的舉動而納悶著。
「我懂了,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他的聲音明顯帶有沮喪。「本來還想問你什麼時候嫁給我,肚子太大穿白紗也不方便,或者你想等孩子生完——不過如果要等到那時候,我可得先去找你父母談談。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想听我說這些,現在真正該等的好像是等你氣消吧!」
風波冷不防一個轉身︰「什麼算了?既然要說就把話說完,干嘛只說一半?我不答並不表示我沒在听啊!」
千寒著實一愣。風波浸透淚水的眼楮紅得簡直可媲美小白兔,非但如此,她臉也紅、鼻也紅,雙唇因啜泣微顫,哭得像個淚人兒。
原來這就是護士們投以好奇目光的緣故。瞧她多像大傻瓜,居然還真的痛哭流涕了;千寒知道現在是他在向她求和,不是玩樂的時候,如果他這一笑風波肯定饒不了他,但他實在快憋死了——「哈……」終于不小心從唇縫噴出幾聲,風波漲紅的臉已轉為豬肝色了。
「都是你!害我在大庭廣眾下丟臉。還杵著不動?快走啦!」風波羞死了,拖著千寒就跑,她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無地自容’。
「喂,你別跑,就算你真的是身強體健,也不能太大意的。」
「不跑給人當免費笑話呀!我恨不得鑽洞。」
話一說完,風波感覺自己的身子凌空騰起,她不由得驚呼。
千寒竟然在大街上將她整個人抱起來,他——他瘋了嗎!
「你有毛病啊!放我下來,好多人在看我們,快放我下來啦!」
「看就看,有什麼大不了?誰規定不能當街抱老婆?」
「我才不是你老婆!我身份證背後的配偶欄還是空白的,你少自作主張。」
「你連這麼點小事也介意?好吧!回家拿只筆我幫你填上去,三秒鐘就OK了。」
「黎千寒,我告你偽造文書!」
數不清有多少異樣視線圍聚在他們兩人身上。SOWHAT?誰在乎呢?
爾後,有一段小插曲——「羽瑤說你抱著她女兒時,說了一些話。我還沒問你呢!你當時說了什麼?」
「哦,那個呀!我是說不知道風波是不是也能生出個這麼漂亮的寶寶。」
風波杏眼圓睜,氣得舌頭都打結了。「你——你找不到別句話可說了嗎?」
虧羽瑤還一副‘鄭重推薦’的模樣。這種答案,不——听——也——罷!
怎能告訴風波實話?千寒暗地思忖。這個女人愈來愈囂張,差不多已經騎到他頭上了,萬萬不可再讓她太得意。
「羽瑤,我的風波也將要為我生下一個這樣美好的小天使嗎?真不敢相信,就像在作夢一樣——」
一時感動便月兌口而出,連自己現在回想都會起雞皮疙瘩的話,最好還是別承認吧!不然,風波恐怕又要目中無人好一陣子了。
尾聲
十個孕月(卅六∼卅九周)
為臨產前期。子宮進一步前移,孕婦為了保持身體的重心,上半身必然向後仰,脊椎形狀彎曲;由于這種姿勢日益顯著,常會造成孕婦腰、肋間、脊背的疼痛,行動自然也就遲緩與大感不便。
胎兒動作激烈,有的孕婦夜里甚至會因胎動而驚醒。胎動時,胎兒的手、腳常會將孕婦月復部頂起來,有時很教人嚇一跳;不過,分娩前夕的二、三天,反而會出現胎動減弱的現象,孕婦無需過于緊張,只要留心觀察,還是能感覺到胎動的。
自八個孕月末開始,孕婦如采取同一姿勢或站或立過久,便會感覺月復部一陣變硬,這種子宮收縮的現象,就叫前驅陣痛;其特點是不規則,程度時強時弱,臨產期更會無緣由的重覆出現好幾次類似的變硬發緊現象。
此時的癥狀常會造成孕婦的不安,尤其是初產婦更易混淆。事實上,真正的分娩產程開始時,會有以下重要的征象︰(一)見紅。即從排出含有血液的粘液白帶。
(二)開始出現規則性的陣痛。當每隔十分鐘出現一次規則性的宮縮,即意味著分娩的開始。子宮收縮最初是每隔廿∼卅分鐘,逐漸縮短到收縮間隔為十五分鐘、十分鐘、五分鐘。宮縮持續時間一般最初是廿∼卅秒,以後增至四十秒∼一分鐘,進而愈漸頻繁與密集。
空前未有的混亂,從夜晚持續到凌晨,從家里延燒到醫院,愈演愈烈。
風波要生了!
一場分娩戰爭,即將就此展開。
千寒的一通電話,搞得風家人仰馬翻,二話不說便火速飛奔到醫院。
三個多小時過去了,風家一行人除了干等待,就只能干著急了。
尤其是仍小泵獨處、臉皮又薄的風霜、風采,已難為情的躲到角落去了。
「采采,醫院是你的地盤。你老實說,有沒有像波波這麼丟臉的產婦?」風霜覺得有確認的必要。
「我又不是產房護士,我怎麼知道?不過,要論丟臉排名的話,波波八成是名列前矛。」風采搖頭嘆息。
「我真怕波波還沒生就先喉嚨發炎了。」風霜有感而發的說。
可不是嗎?又來了——「痛死我了!好痛啦!我不要生了,我要回家,我不生了!」風波驚天動地的哀嚎從待產室傳了出來。
「為什麼這麼久還沒輪到我?為什麼!去給我找醫生來,只要能幫我生出來,隨便誰都行——好痛啊!快去找呀!」
「醫生才來過你忘了嗎?時候還沒到,不能生啊!」急得滿頭汗的千寒解釋著。「波波,忍耐一下,就快可以生了,你再忍一下下就好了。」
他也只能說些空泛的安慰話,風波痛得死去活來的慘狀已使他六神無主了。
「忍耐?又沒痛到你你當然說忍耐。怎麼不換你親自來痛看看?」風波破口大罵,痛得抓緊床架震得喀喀響。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閉嘴。」
「你——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今天不用在這里受苦受難——啊!痛死了。黎千寒,我恨死你了,下次你膽敢再叫我生——我——我就跟你離婚!啊!好痛呀!我快——快死了。」
「好,好,好,不生,以後都不生了,就生這一次,一次!」他握著她的手,極力保證,一面還不斷擦拭風波因產痛而給激出的汗水。
「你不要踫我,走開!我看了你就生氣。」她才不領情的摔開他,寧可抓著冰冷的床架也不願依賴他,她把痛出來的一肚子火全發到千寒身上了「我不踫你可以,但——波波,我不能走啊!你捱得這麼辛苦、這麼難受,我當然得在身邊陪著你。你說,對不對?」
「對你個頭啦!」風波扭曲著一張臉咆哮,什麼形象、氣質的,全滾到地獄去吧!「你能替我痛嗎?你有辦法讓我馬上生出來嗎?你——你——」
又是一連串淒厲的慘叫!風波痛得嚎啕大哭,密集的陣痛就快逼瘋她了。
千寒見狀,沒跟著她發瘋也差不多急得神經錯亂了。
「我想替你痛,真的。如果我們兩個可以對換,我一定義不容辭,我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你被折磨;我多麼、多麼希望現在痛苦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呀!」
「反正怎麼樣也不會是你,你當然說得漂亮。你——你以為哄我兩句我就會原諒你——別想——」風波痛得喘噓噓,還不忘集中火力臭罵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