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就她的長相和服裝樣式做一番形容。
「身高約一六五,米白色褲裝,及肩長發——有燙嗎?」公司共有二十幾個女孩子,這樣的形容是籠統了些。
「好像有些微卷的樣子。對了,她差不多是在十分鐘以前進公司的,手里還抱著一大疊資料袋。」
「你說的那個人是風波?」苦思半天的總機小姐終于有了正確答案。
「她叫風波?」好怪的名字,不過倒是相當容易記牢。
「風波走了耶!她剛才進公司簽完假條就離開了,她說身體不舒服要去看醫生,今天都不會進來了。」
又讓她給跑了!她的專長是大玩躲貓貓游戲嗎?
咦?是她!
「風波,下一位風波。」
風波後知後覺的趕緊站起,護士一臉的不耐︰「小姐,燈亮了好幾次,你沒看見嗎?」
「抱歉,我沒注意。」風波連忙賠不是,匆忙走進診療室。
她只顧盯著那個稍早前和黎千寒在一起的女人,卻忘了去看診療室門上的順序燈號。
原來她也在這間醫院做產前檢查,風波在候診時總覺得這位正打著電話的女人背影好面熟,待她一回頭,沒想到真的是她。
離開公司的風波,直接就跑到婦產科來了。
「請坐。」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先是看看病歷,再看看風波。「驗尿的結果有懷孕,最後一次月經是什麼時候?」
「大概九月一日,我有點記不得了。」她尷尬的笑,她沒有去記這個的習慣,當初發現沒來時也是以駝鳥心態不去正視它,還以為不過是經期慢了。
「要生嗎?」醫生用著見多識廣的平常口吻詢問。
風波如搗蒜般猛點頭。「要,當然要生。」
醫生一下寫寫病歷、一下敲敲電腦,還是一貫的不冷不熱︰「預產期明年六月八日,我先替你做個超音波。」
明年的六月這個小BABY就要誕生了?她心中突然有種很神奇、很微妙的感覺,像是翻倒一缸的蜜,甜絲絲的。
風波依護士指點,平躺,解開褲腰、掀起上衣將月復部完全露出,然後護士不知用什麼粘稠狀的東西涂抹在她小骯上,感覺冰冰涼涼的。
不稍片刻,便換醫生登場了。風波捉住衣服的手一緊,變得神經質了起來,男醫生的視線令她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當他開始在她赤果月復部上‘作業’時,風波忍不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她內心暗罵︰「風波,你是大白痴啊!這是一種再平常不過的醫療行為,有啥好害躁的?人家可是在為你檢視小BABY的健康狀況呀!」
不過,對于初次來到婦產科的女孩子,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疙瘩吧!平日不太當一回事的男女授受不親,似乎全在這一瞬間本能的覺醒。
「胎兒著床位置看起來是正常的,現在有十一周這麼大,情況良好。」
風波不太清楚醫生用了什麼東西在她月復部滑行、施壓,她好奇的眨眨眼,望著側邊的螢幕發起怔來了。
那黑黑的陰影是什麼?她難以置信的問。「醫生,這個——就是我的孩子嗎?
「是的。以後每隔一個月來做一次產檢,這很重要,別忘了。」
「我一定會記住的。」風波霎時滿臉笑意,精神百倍的大聲說。
一個看似不起眼、朦朦朧朧的影子,竟不可思議的激起風波幾乎泛濫的母性,莫非這正是所謂的母子連心?
她浸婬在新生命的喜悅當中,將自己其實是個未婚媽媽的嚴重問題全拋到腦後了。
步出診療室,風波又見到那個和黎千寒在一起的女人,她正拿一本‘嬰兒與母親’的雜志翻閱著。
風波的兩條腿不听主人的使喚,朝她走去——接近她做什麼?自己簡直莫名其妙!人家又不認識你,只不過因為黎千寒你就暈頭轉向啦!
「嗨!你好。」來不及了,心里雖這麼想,但嘴巴卻該死的沉不住氣。
戴羽瑤訝異的抬起頭。不過還是友善的微笑︰「你好。」
哇,近看更漂亮呢!那張鵝蛋臉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是個標準型美女。至于什麼是標準型美女?就是能讓多數男人傾心的那一種類型。
不過,她氣色不太好,像是身子骨不夠健朗的樣子。細手細腳的,若是從背後看去,簡直看不出她前面挺個大肚子。
「沒事,沒事。」風波一個勁兒傻笑。「我想——想問你幾個月了?」
總得先來一段開場白吧!嗯,這個好。
「再過一星期就八個月了。」她反問。「你也是來做產檢的?」
風波想也不想的答︰「是啊!醫生說我現在十一周——」呃?她怎麼一月兌口就說了?「
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她是誰。
「還沒輪到你?」風波干脆坐她旁邊。
「不是,我已經看完了。我在這里等人。」
「等你先生來接你?」
「我等朋友幫我送樣東西過來,約在這里我比較方便。」
「你就住這附近?」
「也算不附近,走路大概十五分鐘,正好是個相當不錯的運動。」
「你好年輕的樣子,可不可以問你幾歲呀!」風波突然問。
「我二十一歲。」她依舊保持著微笑。
「這麼小!」風波一叫,立刻自覺失態而趕緊壓低聲。「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點意外,現在少有女孩子肯這麼早就結婚生子的。像我二十五了,都還嫁不——」
「什麼?」
「我是說本來以為到二十五了還嫁不掉,幸好及時拐到一個男人了,他就是我老公,哈!」
風波有時真恨自己心直口快的壞毛病,差點就說溜嘴了。
忍俊不住的戴羽瑤終于噗哧笑了出來。「你這個人真好玩。」
說她好玩?是笑她很滑稽的意思嗎?
不能再這麼草率了,先想清楚再問。譬如——關于她丈夫的事;可是該怎麼開口呢?
請問你先生在哪兒高就?不,不好,有點唐突。
你這麼年輕就嫁給你老公,他一定很疼你吧!你老公貴姓?噢!包爛。疼不疼她和人家貴姓有啥搭軋?問得太沒技巧了。
明知應不至于有她是黎千寒的老婆那般戲劇化的事會發生,但不听她親口說風波又不死心。
避他的!就隨便問好了。風波裝作一副有意無意的問︰「對了,你先生……」
「啊,我等的人來了。」戴羽瑤瞥見玻璃門外的熟悉人影便站了起來。
真是!風波暗暗嘀咕︰她這位朋友也太會挑時間了吧!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就在人家正忙著的時候。
「千寒,你看我多迷糊,竟把整串鑰匙都扔在你車上,連家門都進不去了。真不好意思,還得麻煩你專程跑一趟送過來給我。」
什麼?她說什麼?千——千寒!般了半天,她等的人是黎千寒?
這世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隱身術?還是土遁、要不然輕功也行——就算有也來不及了,倒不如直接找個麻袋套在頭上比較快。
不過,看來老天連找麻袋的時間都不給她了。
「你?不會這麼巧吧!」一眼看見臉色大變的風波,黎千寒自己也呆了。
「你們認識——啊!小姐,你去哪?你怎麼跑了。」戴羽瑤話沒說完,風波‘咻’一下連閃過兩人奔出診所,揮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便跳了上去。
整個過程可簡單用八個字形容︰干淨利落、目不暇及。她這身功夫可真不是蓋的,黎千寒尚不及反應她人就消失了。
她不去報名野地捉迷藏實在可惜了,以她的本事躲個一天一夜大概都不會被人找到。
「她是怎麼了?剛才還在跟我閑聊呢。」戴羽瑤一臉納悶,只好半開玩笑。「她不會是欠你錢沒還吧!才會一看到你拔腿就跑。我沒說錯吧!她真的是見到你才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