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來幫你。」她笑著說,和于太太一起走到廚房。這廚房比她家里的客廳還大,干淨清爽。
于太太拿出幾個葡萄柚,放在流理台上,又拿出水果刀,瑾兒接過刀子切開葡萄柚,于太太轉身拿杯子。
「安莉塔不在了,要不然交給她就行了,不用自己忙。」
「安莉塔是誰?」
「喔,是家里的菲佣,前幾天剛滿雇約,回去了,少帆說要再找個人來,我說不用了,沒什麼事情要做。」
瑾兒手上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听到于太太向她提起少帆的名字,有種奇怪的親切感,似乎她們是一家人。
「為什麼不要呢?家里有個人陪于媽媽不是比較好嗎?」
「外國人相處起來總是不習慣……」她說,看著瑾兒把榨好的果汁倒進漂亮的杯子里。「現在家里也少人回來用晚餐,沒什麼事要做的。」
「沒人回來用晚餐?少帆他們不回來吃飯啊?」
「這麼忙,每天回家都已經超過十點了,忙到三更半夜是常有的事,大中現在被收押了,整天幾乎只剩我一個人。」于太太慢慢的說,語調里是一種逆來順受的平和,或者說是無奈。
「沒關系干媽媽,我以後常常來陪你,好不好?」瑾兒笑著,把一杯榨好的果汁交給她,兩人一起穿過客廳到花園里散步。
「當然好啊。」于太太慢慢的說。這種時候,多少人避開他們于家惟恐不及,她卻自己往這里跑,這女孩……
「我常常跟子華說,叫他對你要加把勁,他總是支支吾吾的,唉……他哦,從小就是這樣,太含蓄了,如果子華能擁有你,真的是他的福氣……」于太太笑著說。少帆就沒有這麼好運氣,本來以為他會和小霓在一起,不過以小霓的個性,就算她沒去雪梨,在這樣的態勢下,一樣避之唯恐不及的。
瑾兒覺得不能讓于太太這樣一直誤會下去,她想向她澄清卻又認為這事情應該由子華自己來說。
于太太在花園里的椅子上坐下來,舉目四望,一株小松樹像個孩子似的站在那兒,蒼翠蓊郁。
「你看那株松樹……」于太太說。「那是少帆五歲那年種的,我怎麼看都覺得這株樹長得真好,比起其他年紀種下的樹都要討人喜歡。」
瑾兒在她身旁坐下。那株樹,少帆和她提過的。
于太太眼底有一抹淡淡的感傷,因為她忽然想起于大中被收押的那個晚上,少帆陪她在花園散步時,就在這株樹旁告訴她︰「這里是我們的家,我在這里長大,說什麼我也會把這里保住。」
少帆……他什麼時候長大了?
「他們兩兄弟從小靶情就好,子華什麼事都讓著少帆,沒想到這次卻是少帆把所有的事情扛下來……他要子華去美國,公事上雖然是讓他處理美國的業務,實際上,在美國的環境比台灣單純,在這里要應付的事情和人實在太繁復了。子華當然是不會肯的,少帆卻又把我抬出來了,要我到美國調養身體。」
「于媽媽身體怎麼了?」她擔心的問。
「老毛病了,沒什麼大不了,我也不會肯去美國的,一家人在一起,累了也有個相互扶持的人。不過,美國的業務還是不能沒人……瑾兒,如果子華真的答應到美國去,你也一起來好嗎?」
「我?」她瞪大眼楮。
「是啊,子華實在太含蓄了,我不敢指望他自己跟你說,可是兩個人分別兩地真的很不好,如果于媽媽替他說,你肯不肯?」
「我……」
「我知道你要考慮一下,你還有親人在這里,學校也還沒畢業……」于太太說。「不過,你考慮的時候,記得替自己多想想。」
「嗯。」瑾兒點點頭,知道于太太的意思,心里想的是要趕快找到少帆談清楚這件事……可是……談什麼!怎麼談!她能夠承受少帆告訴她,他其實並不愛她嗎!
于太太繼續說些閑話,瑾兒一直靜靜听,陪她一起做晚餐。于太太偶爾提起的公司狀況,不過因為她是外行人,瑾兒只能從她那里知道公司的財務非常吃緊。
吃過晚飯,瑾兒把碗也洗好了才告別于家。
「于媽媽,你早點休息,我找時間再來陪你,一起吃晚飯。」瑾兒在門口笑嘻嘻的說。
于太太也笑眯眯的點頭,忽然很舍不得她回去,獨自面對一個空蕩的房子實在不好受。
???
回家的路上,瑾兒一直想到干太太剛剛提起公司的財務狀況,有一種想法像是習慣似的爬上腦里,每次她有困難都是想到這法子的。
這法子,行嗎?
一定行的,酒店老板送她出門,一再表示歡迎她加入服務行列。她拿著他的名片離開,心里踟躕不定。
回到住處已經很晚了,以往這個時候舒紋都會在的,可惜她搬回家去了,過一陣子還會到美國去。她一個人進屋扭亮了燈,靜靜月兌鞋子。她其實很羨慕舒紋一直都是這麼一帆風順,她一向理性強勢,如果遇到了挫折,會用什麼方法去解決呢?
一串門鈴聲十萬火急的響起來,打斷她的思緒,她去應門,門外是少帆和門鈴聲一樣的十萬火急樣。
少帆一見到瑾兒就一把推開門,她才剛剛進門,隨身皮包還背在肩上,瑾兒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你哪來的這些錢……你哪來的這些錢!」他抓住她的手,惱怒的質問。
「我……」瑾兒怯怯的望著他,腦筋一片空白,她從沒看過一個這麼生氣的男人。
「你哪來這些錢?」少帆幾乎是吼著說。
瑾兒嚇得整個人跳起來,皮包掉在地上,一些東西散落了,其中有幾張酒店名片。
丙然沒錯!他猜的果然沒錯!他從地上拾起幾張名片,然後連同手上那包紙袋重重的往地上摔,「踫」的一聲,瑾兒嚇得縮著脖子,捂著耳朵。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大吼,俊秀的臉看來鐵青鐵青的。
「我……我想……快點還你錢……」她囁嚅的說,眼里蓄著淚水。
「錢!你就只想到錢?」他瞪著她,忽然一陣心痛。「除夕那個晚上……你是不是也只想到還我錢?」
「不是……」瑾兒急著說,慌亂之中卻找不到辯解的話。
少帆抓起她的手往房間里去,重重的把門摔關起來。
「你做什麼?」她顫著聲問。
「你不是想還我錢嗎?你不是老是想用身體去換錢嗎?」他嚴厲的說,一面月兌掉自己的外套、領帶、襯衫……「我可以付你錢。」
「我不要……」瑾兒轉身想逃開他,卻在門邊被少帆一把抓了回來摔在床上。
「我真是傻,對不對?白白放著便宜不佔……」他整個人壓著她,整張臉幾乎貼在她臉上。「我這麼珍惜你,你卻是這樣對待自己!」
她別開頭,避開他的吻,他仍霸道的啃著她的脖子,甚至解開她的衣服,沿著鎖骨繼續往下粗魯的吮吻。他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反應,卻清楚的明白,那不是,而是一種包含了復雜情懷的怒火。
瑾兒不再掙扎,卻反而想擁抱他,可是眼前這個著了火的人,看起來是這麼可怕。
「不要,少帆,我怕……」瑾兒哭了起來。「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
淚水澆熄了怒火,他停下他的侵犯,這時才發覺懷里的身軀顫抖得多麼厲害。
他大呼了口氣,沮喪的坐起來靠在牆邊,潔白的襯衫前襟敞開著,瑾兒也坐起來一把撲在他胸前,緊緊貼著他,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少流一點淚,似乎也听到了少帆落淚的聲音。她不敢抬起頭,只是輕輕的撫著他的肩,輕輕吻著他被她淚水泛濫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