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打斷了他的話,一把扯住瑾兒的手臂。
「先別扯那些,把這兩杯干了。」
一旁的彭子華看在眼里,有種想立刻離開的沖動。這樣一味灌人喝酒、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有什麼意思?
「于少帆,你找人來灌我喝酒?」她噘著嘴嬌笑。
「我哪有?你們兩個,一人一杯算了。」少帆嘻皮笑臉的說,指著另外兩位伴唱公主。
「我是很想幫她喝,不過……這是敬Candy的,Candy還是自己喝了吧。人家特地來給你捧場,喝幾杯不算什麼的。」
瑾兒心中有些氣,這兩個人真是不夠意思。她端起酒杯故意笑著抱怨︰
「于少帆,都是你害我的。」
「我陪你喝就是。」少帆爽快的說,替自己倒了酒,陪瑾兒連干兩杯。
「好!爽快,怪不得少帆一直跟我們說這里有個酒國女英豪。來來來,我敬你。」小劉端起酒杯。
「Candy已經喝了三杯了,她待會還有其他客人,」開始就喝醉了怎麼行,你也別喝了。」子華說。
「哪有人來這里勸人別喝酒的。」少帆有些不悅。來這里就是要盡興,什麼喝太多喝太少的,想不到表哥這麼掃興,下次不要找他來。
瑾兒看他們之間氣氛有些不好,只得和小劉干了一杯;說什麼也不能讓客人在這里不高興,要是這樣,下次他們不來了,她就少了許多小費。
「好好好,好酒量。」
丙然,喝完酒後小劉拿出一張大鈔塞在她手里。
「唱歌吧……想唱什麼歌……」瑾兒趕快把話題岔開,免得他們又灌酒。她翻開點歌本隨便指了首歌。「這首好不好,我陪你唱。」
「好啊,唱就唱,唱輸的要罰。」少帆和她一起走上舞台。
有點頹廢的前奏響起,敲門聲也跟著響起。
「不好意思……請Candy來一下……」一個服務生敲門後,站在門口很有禮貌地說。
「你們慢慢聊,我一會兒就來。」瑾兒陪少帆唱完這首歌,向他們道個歉,又干了一杯,離開三○八號包廂。
瑾兒離開了之後,少帆雖然又和另外兩位小姐唱了幾首歌,卻愈來愈不高興,因為瑾兒一直沒再出現。
「什麼嘛,我先來的耶,而且等了那麼久了,椅子還沒坐熱就走,瞧不起人嘛。」
「誰敢瞧不起你于公子?這地方就屬閣下家世最好,誰敢瞧不起你?」小周說,不過不像在勸解。
子華心中有些納悶,怎麼少帆淨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這算什麼服務?叫他們經理來好了!」
禁不起小周小劉的慫恿,少帆拿起電話,不太客氣的叫服務生找Candy來。不一會兒果然有人敲門,不過不是瑾兒,而是服務生來告訴他們,Candy今晚的時間有個客人全部買下來了。
「為什麼?我們先來的,要花錢買是不是?我有的是錢,Candy的時間我也買下來。」幾杯黃湯下肚,外加有人煽風,他真的火了,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著服務生咆哮。
「對不起,于先生……」
服務生又想說些安撫的話,少帆听也不想听,奪門出去,居然一間一間的撞開包廂門,一定要找到瑾兒,子華追了出去,根本攔不住他。
被撞開的包廂都是同樣的情景,先是驚訝得張口結舌、鴉雀無聲,接著里面人擠到包廂門口、走廊查看出了什麼事,彼此之間交頭接耳,不斷有人拉住追在後面的那位服務生詢問,他急得面紅耳赤,不耐煩的「哎喲」一聲,整個酒店一片嘩然。
在二樓的一間貴賓室里,三個中年男子、三個酒店伴唱公主,正自酒酣耳熟,「踫」的一聲,門被撞開,六雙驚愕的眼楮同時投向包廂門口,少帆神色不善的站在那兒。
「少帆,別惹事。」子華趕了上來,拉住他的手肘。
「Candy今晚的時間我全買下來了,你現在跟我走。」他不理會子華的勸解,倨傲而且挑釁的說。
「這是怎麼一回事?」頗有氣勢的中年男子理也不理他,看著服務生問。
服務生正思索著如何解釋這件頗為復雜的事,姚姐進來了,她到這里之前已經听取「報告」了。
正要開口打圓場,少帆卻先責問她︰
「我等Candy等了半個多小時,今晚有人要包她,怎麼沒先告訴我?你以為我花不起錢包下她?」他理直氣壯、義正辭嚴的說。
包下她?包下她?瑾兒站在一旁,這串話像尖刺似的忽然刺痛了她,臉上的晦暗一閃而過。
子華的目光捕捉到這一瞬的神情。少帆的話傷到這位小姐了。
姚姐呵呵笑了幾聲。一邊是幾個小企業的老板,一邊是此地望族的小開,不管得罪哪一邊都不好;可是這個于少帆,她真的是受夠了他的蓄意妄為、任性胡鬧。
「對不起,于少爺,這是我們的疏忽,下次一定會注意的……」姚姐陪著笑。
「是啊,是啊,出來玩別生氣弄壞了興致嘛,我罰三杯給你賠不是,于先生別氣了。」瑾兒看他生氣也不敢叫他的名字,陪著笑很快的連干了三杯。今晚喝的酒已經過量了,她的胃開始翻騰。
「我的要求已經說過了。」少帆居然看也不看她一眼。
一旁的小周小劉還想幫腔,子華用眼光擋住他們的話。有個服務生走到姚姐身邊,小聲的問她要不要報警,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陳董,這樣好了,今晚你們的消費打……五折優待好不好?」姚姐涎著臉笑,半央求的說。于少帆年輕氣盛,不買她的帳,只好轉向陳董這邊求情,至少有一邊不追究,事情就不會鬧大。
少帆固執的站在原地,子華扯扯他的手肘。
「算了,少帆……別再鬧了……」
被他這麼一鬧,那三位中年男子興致全消,他們板著臉離開包廂,姚姐笑著陪他們出去。
「對不起,陳董……毛頭孩子,拿他沒辦法……」
「他是?」
「不就是于大中的獨生子嘛……」
「于大中?準備參選議員的那個于大中?」
「可不是……」
包廂里,子華見這場鬧劇終于結束,便拖著少帆離開。
落寞和醉意落山風似的一下就把瑾兒吹垮了,她跑進洗手間,胃里的東西排山倒海似的倒了出來,還有眼淚也跟著落下……
???
「我快被你氣死了,你也給我留點面子吧!你這樣鬧,讓人家笑我于大中家教不嚴……」于大中氣急敗壞的對著少帆叫罵。他在辦公室里接到告狀的電話後,又到處找不到少帆,現在好不容易兩個孩子都在,他自然不會放過說教的機會,一張肥胖的臉都氣黑了。
氣派非凡的客廳里只有三個人,少帆和子華雙雙低著頭坐在沙發上,牆上一幅巨大的書法是小楷隸書抄寫的金剛經,和他們倆一起沉默。
「你也是……」于大中炮口轉向子華。「也不勸勸他,由他胡鬧……」
「爸,不關子華的事啦……他有勸我……是我不听……」少帆幫著辯解。他知道子華是不會反駁什麼的,他不願意子華為了他背黑鍋。
于大中听到這話,更是氣得不得了,兩個孩子都是他養大的,怎麼性格修養差這麼多?
「你現在知道你不听話!啊!當時怎麼不想想!啊!」他拉高嗓門。
「我……喝多了……」他伸手搔搔頭,抹了發膠的頭發,頑皮不馴的堅持它們原來的型。
于大中臉色更黑。
子華慢條斯理的說︰「爸……你別氣了,小心血壓。」
「你要是真的知道我不能生氣,就不會每次都惹我生氣!」這句話應該是對少帆說的,可是接在子華的話後面就覺得對象似乎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