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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1/2情人 第22頁

作者︰沈童心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願再旁敲側擊,直接探詢她的心結所在。

「為什麼你總是要把我心里最痛的地方挖開呢?」她叫著。她知道他關心她,可是不要跟她提起這件事,這是她自己也不敢觸踫的。

「你已經離開了,為什麼不好好生活,這樣折磨你自己有什麼意義?你這樣拿不起放不下,到底算什麼?難道你從來不想以後的事情嗎?你還在指望什麼嗎?指望有一天他會知道你無法離開他,他會再回來?」他握著她的雙臂說。

「我沒有!」對他的指控,她叫著抗議。「不要說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錯了,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你在逃避,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你卻沒走出來,你要困著自己到什麼時候?張開眼楮好嗎?」

「不要再說了!」她甩開他的手,這些針針見血的話她一點也不想听。

海風真是冷,立晴月兌掉鞋子踩在沙上,手上拎著鞋子,一步步小心的跨出去。她緊緊閉著眼楮,保護好她深藏的心思,可是來不及了,它們被孟庭軒掀開來,就像被海風掀開的翻滾海浪,再也無法按捺……

「那是一種來自遠方的聲音,整個世界都在傳達,有心的人便听得到。」那是自己的聲音,她坐在沙灘上,海風把她的頭發梳到腦後,她舒服的抬起頭看著遠方。「說什麼,你這個有心人听得到嗎?」家揚就在她身邊,促狹的追問,看她這個鬼靈精怪的廣告人能辦些什麼。

「說……她從海上來,有人托她捎來消息,她告訴我,叫我來告訴你……」她故作神秘的。「嗯?」風把他的頭發吹亂了,他的頭發是海的波浪,是風的線條……

她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昨夜的枕邊細語,說完仰頭大笑,家揚抓一把沙子往她身上撒,拔腿跑得老遠,立晴站起來追打他,家揚在不遠處停下來,轉過頭對她說了一句無聲的話,她可以听得到,因為全世界都在為她傳達……

後來他們的這段對話,成了一個行動電話平面廣告的catch。

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有新鮮事,沒想到離開了他,思念、挫折,隨之而來,思想也宣告終結。她逐漸麻木,什麼也想不出來,周家揚撐起她的世界,也塌陷了她的世界。她除了傷心、除了對抗傷心,其它什麼事也干不成。今天她來這里,沒有家揚的海浪說些什麼呢?她唯一能想出來的,就是一個名字而已。

不!別再是他,別再是他,她累了、怕了,空氣里布滿了一個叫作「家揚」的錐子,時時刺痛著她,她遍體鱗傷,卻無處躲藏。

她拋掉鞋子在海灘上放足狂奔,海風颯颯迎面吹來,沒有吹掠掉心頭的糾結,反而重復的為她傳達了極不願再听到的名字,隨著她的心跳、隨著她的喘息,一聲緊似一聲,她搗著耳朵張口大叫,不讓這個名字再由她口中說出。

是誰說傷心很快就會過去的呢?為什麼過了這麼久,仍然持續折磨著她呢?為什麼不論她如何的警醒自己,也無法禁絕想念,這究竟是詛咒還是執著?

嘶喊與狂奔使她力竭,意志一下子被架空了,她乏力的軟倒在沙灘上,手掌深埋在沙里,喘息不已,眼淚一顆顆滴落沙上。她終于哭了。

分手之後總是刻意逃避,忽略的痛苦終于潰決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家揚、家揚,她不再大叫,而是一聲聲喚著她魂牽夢縈的名字。

「你現在好嗎?我很好,你好嗎?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想看你,想听你的聲音。」她聲嘶力竭的哭喊,海風听到了,腳下的沙子也听到了,但是不會有誰為她傳達,她只能一個人,像飄搖在狂風驟雨的大海里的孤舟,孤獨、軟弱。

悲傷一旦潰決,便無法控制,除非她找到了該到的地方,就像潰堤的河流,必須流到海洋方歇。

立晴忽然站起來往海里奔跑,或許那里才是痛苦的根源,瞬間掀起的念頭——找到他,把他連根拔起;一個浪拍打過來,衣服頭發濕了也渾然不覺得冷。

庭軒沖過來將她攔腰抱住,她歇斯底里的槌打著他,甚至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她揮舞著雙手和雙腳,好幾次庭軒幾乎抓不住她,他們兩人一起跌在沙灘上。

「別這樣、別這樣。」他緊抱著她,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也想按住她的狂亂。隔了好幾秒鐘,她才冷靜下來,她抬起頭惶惑的看著他,似乎是現在才發現他在身邊。她軟弱的重新投入他的胸懷,將臉埋在他臂彎里大哭不止。就是這樣,到他懷里來吧!把所有承擔不起的都交給他,別再帶著悲傷隨波逐流了。

徹底宣泄之後,她逐漸平靜下來,抽噎著依偎在庭軒懷里,忽然看見他手腕上方一圈深紫紅色的齒痕,她輕輕地撫著齒痕,很是抱歉,自己真的太任性了。

「對不起……」她小小聲的說,干澀的臉頰又緩緩滑落兩行淚。

「不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會在你身邊,但是,請你珍惜自己,好嗎?」庭軒心疼的為她擦掉眼淚,她早已深陷崩潰邊緣,他卻到今天才察覺。

她點點頭,眼淚再度狂亂墜落,剛才的那一場交戰耗盡了她僅剩的體力,她的臉比昨晚更蒼白,他擁緊她,像抱個孩子似的搖著。太陽早已爬得老高,風兀自吹著,吹來陽光也照不暖的寒意,激烈的情緒過後,輪到感官主宰身體,她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庭軒低下頭來,接觸到她的目光,一種迷亂的沖動使他毫不思索的吻了她,那並不是來自,而是心疼她的蒼白和眼眶里的淚水。她沒有抗拒,也沒有回應,在他的唇離開她的之後,寒風里,她靠他更緊。

「冷嗎?」庭軒問,感覺到立晴在他的懷里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冷。」他笑著,他們兩人都濕透了,身上沾了海沙,立晴連頭發、臉上都有,庭軒用他的衣角幫她擦臉。她也笑著,吸吸鼻子,幫著庭軒拍掉衣服上的沙子。「走吧,我車上有外套。」

庭軒打開車上的暖氣,立晴技著他的外套,疲累的半躺在坐椅上很快的睡著了,一直到回到診所才醒來,連庭軒下車來買早餐她都沒發覺。

沖洗過後,換上溫暖的衣服,他們一起在起居室用餐,那里有一張和室桌,孟庭軒用微波爐熱好牛女乃。

「熱牛女乃耶!你什麼時候買的?」

「在你睡覺的時候。」庭軒笑著,將在餐桌上的蛋糕拿來,放在她面前。「哇,好棒,怎麼會有蛋糕?」她驚喜的笑,蛋糕上寫了她的名字。

「我喜歡吃啊!托你的福有這麼好吃的蛋糕可以吃,要點臘燭嗎?」他拿出幾個數字的臘燭,攤在桌上。

「這麼快,我又過生日了。」她似乎有點感傷,歲月何曾饒過誰?

「二十五歲,好嗎?跟譚永麟一樣,永遠的二十五歲。」

「我沒那麼年輕啦,點二十歲的好了。」她笑。

他們真的點了二十歲的臘燭,庭軒陪她唱了生日歌。

「許個願吧!」

立晴閉上眼楮,腦里空蕩蕩的,居然連一個願望也想不出來。她睜開眼楮時,看見庭軒正看著自己,似乎除了燭火,他的眼里還有其它光亮。

「我想不出什麼願望。」她笑。

「我替你許了一個。」

「什麼?」

「吃完了這個蛋糕,你就擁有了一個全新的開始。」

「謝謝你,希望你的願望很靈。」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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