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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雲初開 第12頁

作者︰沈童心

「沒事的,師父,鴻兒好得很,讓你擔心了。」一掃方才刀言劍語的冷厲,沈斷鴻忘情的替她拭去淚水,柔聲說道。「那……那……怎麼會听說你受了重傷?」

「都是這兩個家伙扯的,故意放出這樣的謠言,想逼我出來。」沈斷鴻道,指著庭中的夏侯靖遠和夏侯青陽。

「青陽……原來你剛剛說的任務,就是狙殺鴻兒!」白雲痕錯愕的望著他。

「我不知道沈斷鴻就是你的徒兒……」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看起來這師徒兩人的年齡竟是差不多!而看到白雲痕為了沈斷鴻忘情落淚,夏侯青陽心里有說不出來的滋味。這位俊雅風流的青年不是她的徒兒嗎,為什麼他倆舉止如此親密?

「師父,你怎麼會認識他們?一定是他們想利用你威脅我,師父……」

白雲痕心中一震,斷然說道︰「不,青陽不是這種人。」

「雲兒,你相信我,這就夠了。」夏侯青陽望著她。

雲兒?他叫她雲兒!沈斷鴻眉心微蹙。原本擔心白雲痕在對頭的地盤受到傷害,現在听到這簡短的兩句對話,他也發現了他們兩人之間隱隱的情愫。不過現在他出現了,夏侯青陽是不會有機會的!

「既然沈斷鴻是雲姑娘的高徒,那麼事情就好商量了,」夏侯靖遠雖然也是滿心錯愕,仍朗聲笑道︰「沈斷鴻傷我黑駝幫四條人命,不知道雲姑娘將如何處置?」

「那也要看他殺的是什麼人,該殺不該殺。」白雲痕轉向沈斷鴻問道︰「鴻兒,只听你說要下山來找惜歡姑娘,怎麼會惹上黑駝幫?惜歡姑娘怎麼了?」

提到惜歡,沈斷鴻心口一疼,道︰「屠龍」伙人找不到我,便尋她出氣,惜歡被他們幾個凌遲至死……」他轉向夏侯靖遠,忿然說道︰「咱們與人對陣,尚且不對付手無寸鐵之人,這廝竟然聯合數人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下手,你說,他該殺不該!」

夏侯靖遠和夏侯青陽兩人同時將目光掃向屠龍,夏侯靖遠仍是唇角帶笑,而夏侯青陽則是目光嚴峻的瞪著他。屠龍干出這種事,別說是沈斷鴻,就算是教自己踫上了,也務必除之。

「二公子,三公子,我……」屠龍顫巍巍,他雙頰凹陷,目光渙散,像只受到極度驚嚇的瘦雞。以沈斷鴻的武功,他根本不可能逃得了,但是沈斷鴻不肯殺他,只是日以繼夜的追他,要他嘗到惜歡受害時的恐懼。

「是沈斷鴻先來找劉崢晦氣,我才……才……」屠龍見夏侯靖遠面容帶笑,以為自己有了生機,便開口辯駁。

「你要自己了結,還是等我動手?」夏侯靖遠冷冷的道。

屠龍一听,陡然變顏,拔腿就跑。不等夏侯靖遠下令,他的貼身侍女紫檀衣袖一揮,一枚袖箭破空擊出,屠龍背心大穴中箭,一動也不動的倒在沈斷鴻和白雲痕腳邊。

白雲痕極少出谷,何曾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一時心中駭然,不禁向後退了一步,緊緊握住沈斷鴻的手掌。看見白雲痕和沈斷鴻的親密舉止,夏侯青陽不禁握緊拳頭,眼里的柔情只剩一片晦暗不明。

「閣下果然明辯是非,既然屠龍已死,在下大仇已報,這廂別過了。」沈斷鴻心知白雲痕有所忌憚,只想趕快離去。

「且住!」靖遠冷笑道︰「你的仇是報了,咱們的事卻還沒了;黑駝幫的人自有幫規來懲處,小可如果任由閣下妄殺幫眾,倒教人以為黑駝幫無人,將來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你的意思是……」沈斷鴻問道。

「閣下如果走得出這莊園,這梁子就一筆勾銷,不過刀劍無眼,要是不小心傷到了,那就怨不得小可了。」

沈斷鴻冷笑道︰「好樣的,想以多擊少,還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隨便你想怎麼玩。」他轉向白雲痕,柔聲道︰「師父,我們走。」

白雲痕「嗯」了一聲,由著沈斷鴻牽著她往外走,才踏出一步,十來個持劍漢子分別自四周圍聚,一陣鏘啷啷聲,個個挺劍待發。

沈斷鴻目光轉厲,冷哼一聲,仍是提步向前。

就在一觸即發之際,忽听夏侯青陽喝道︰

「住手!二哥,讓他們走吧!」

「青陽?」夏侯靖遠有幾分錯愕。

「二哥,雲姑娘救過我,不要和她為難。」夏侯青陽說道,眼楮卻望著白雲痕。他並不知道沈斷鴻的武功到底如何,只是以白雲痕的武功度測,二哥合幫內這些好手之力,他二人必有一番苦戰。

「你……」夏侯靖遠先是慍怒,隨即笑道︰「也罷,好歹雲姑娘也與我們有合力退敵之誼。雲姑娘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偏偏你的徒兒與我有辱幫之仇,如果雲姑娘也能明白事理,做出適當的處置,那麼我們仍然是朋友,否則……咱們下次再踫面,只怕是敵非友了。」

夏侯靖遠場面話說得漂亮,不提雲痕治過青陽的傷,只說是「合力退敵」,也把屠龍的事說成是「辱幫之仇」,這樣一來,下次動手便師出有名,也不必再理會青陽的阻撓。

沈斷鴻冷哼一聲,對他的話不置一詞,牽著白雲痕,提步離去。

可是「是敵非友」這幾個字卻在白雲痕心里起了一陣震撼,她離去之前,不禁回過頭望了望夏侯青陽。

「青陽,此人不除,終是大患!」眼見兩人離去,夏侯靖遠說道。屠龍等人的命只不過是一個借口,除掉沈斷鴻,可以壯大自己在黑駝幫內的聲勢,因此這件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即便會成大患,也只是你一個人的罷了。」夏侯青陽說道。

夏侯靖遠見他說得斷然,心中一凜,道︰「你愛上她了?」

夏侯青陽轉身不答。

夏侯靖遠本也有意于白雲痕,可是她偏難以親近,今晚听得青陽喊她的小名,又見她那徒弟和她也是極親密的,頓時覺得氣惱厭惡,于是說道︰「我看她和沈斷鴻亦親亦師,但是更像一對情人,只怕他二人……這樣的女子,不值得。」

夏侯青陽心里一陣厭惡。大丈夫不言人是非,偏偏說這話的人卻是他二哥。

「二哥!」夏侯青陽打斷他的話,說道︰「隨你怎麼說,我絕不會和雲兒動手的。」語畢,當場拂袖而去。

***

「師父,你想去哪里?」

離開了魚鳴莊,沈斷鴻向附近人家買了匹馬讓白雲痕坐,自己則替她牽著馬,信步漫走。

夜深露重,滿天的月光遍地灑下,連馬蹄也踏得零落起來。兩人互望了一眼,白雲痕心里的驚像這到處散落的月光一樣,零零落落的,毫無道理可言。鴻兒眼里有著陌生的寥落,那是因為惜歡嗎?為什麼她隱隱覺得嫉妒?

而心中矛盾的又豈只是白雲痕呢?這一趟下山,兩人各自都有奇遇,識得情是何物,便加深激蕩、矛盾,棲雲谷的沉靜只留在棲雲谷,出得谷來,外界的澎湃令他們兩人都只能隨波逐流。

「我知道,你還不想回谷里去,對不對?」

沈斷鴻笑道︰「師父,我的心事全躲不過你的琉璃心眼兒,既然咱們倆都來了,就一起到處游歷游歷,可好?」

「出得谷來,只得都听你的了。」白雲痕道。她一向待在谷里,外面的世界,她哪里認得方向。

沈斷鴻朗聲笑了,說道︰「好!那咱們倆就一路向南而去,游遍名山勝水。」語畢,他騰身躍起,穩穩坐在白雲痕身後,拉起韁繩,策馬疾馳而去。

輕紗似的月光里,仍听得馬蹄踏踏,還有兩人對語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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