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她電話,要找再出去找。」紀蔚宇糾結眉宇,對紀蔚寰。
「別先嚇自己,盈盈無處可去,必是投靠女同學去了。」紀蔚庭如此安慰眾人,也安慰著自己。但願盈盈平安無事!
很快地,孫夫人第二通電話又來了,帶來的只是壞消息!
盈盈沒有去找她的同學,而孫家其他親戚處也找不到盈盈,孫夫人拜托其他人幫忙找,可是所有人都沒有盈盈的消息。
電話中堅強精悍的孫夫人都要急哭了︰
「蔚庭,我不知道盈盈今天在你們家受到什麼挫折委屈,但盈盈從沒有這樣讓我操心過。你們想想辦法幫忙找她,或者有些我不認識的人,你們知道,而盈盈正在那里。」
孫夫人的語氣中憂心如焚,少不了透著不滿與指責。
紀蔚庭無言辯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知如何對孫夫人交代。只能道歉地說︰「都是我們不好,沒有關照好盈盈,這件事我們會負責,一定找到盈盈。」
收線後,紀蔚庭轉頭回來面對大家。
他肅穆憂切地說︰
「到處找都找不到盈盈,孫伯母對我們很不能諒解。唉……沒空管這個了,先找盈盈要緊!你們有誰知道盈盈還可能有什麼其它的去處?」
大家聞言,心頭更加沉重。到處都找不到盈盈,她會不會流落在外?這麼晚了,盈盈生活環境單純,毫無社會歷練,長得又漂亮,萬一遭遇到什麼危險……他們沒有一個人逃得過良心的譴責呀!
紀蔚宇悔恨交織,他撫著頭,手指緊按著隱隱生痛的太陽穴……在千頭萬緒中猛然想到他見過盈盈與黑皮在一起。會不會……盈盈是去找黑皮了?
難怪孫夫人找不到人,她恐怕不知道黑皮這號人物,更別提找黑皮要人了!再說,如果盈盈存心躲避熟人,黑皮也是最理想的人選。
只要找到金湘蝶,就能找到黑皮,這不困難……
「我出去找!」他倏然開口。
「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紀家其他二位兄弟異口同聲地問。
「只是猜測。」他抓起盈盈送的披風大衣,覆在身上,就要出門。「夢潔,你讓大哥送你回去,我一有盈盈的消息立刻通知你們。就這樣了……」
「嗯。」紀蔚庭應。
臨出門前,紀蔚宇愧望夢潔一眼︰「對不起,我必須先找到她。」
夢潔動唇瓣,終究沒說什麼,只強笑著︰「快去,一定要把盈盈找回來!」
雖然事情不逼已,但他總是她的男朋友……
眼見他要去尋找另一個也愛著他的女孩兒,而把她丟由紀蔚庭護送回家。她再賢德再寬容,那無限愁悵酸澀的滋味,仍教她難以下咽。
這一去,他還會回來愛她嗎?
第八章
盈盈在與黑皮一吻過後,差點沒把黑皮家客廳哭個洪水泛濫。面紙都被她用完了,當然,其中有幾張是用在黑皮自己身上的。
他也偷偷掉了幾滴眼淚,沒讓盈盈發現就是了。
她哭了很久,終于哭夠了,揉著眼楮說︰「黑皮,我眼楮好酸好累,快瞎了,去拿冰塊給我敷。」
只要她不哭了,其它什麼都好說。他拿來冰枕,卻見盈盈推開紗門,走到雜草叢生的小院落。
「黑皮,你家有好多好多星星。」她仰望夜穹。
他笑了,討好炫耀地說︰「對呀!星星喜歡投奔到我家天空,因為我是happy呀,星星會找快樂的人為伍。」
其實只是因為他家附近都是矮舊的陋屋,沒有林立的大廈,又沒有工業污染。
「你好幼稚喔!」她正處傷痛之中,沒什麼幽默感可言。「你的存在害星星都變丑了。」
黑皮真怕了她。「那我不要說話好不好?」
「你……」她一下子嗚咽了︰「如果連你都不跟我說話,如果連你都不要理我,我就去死!」
媽呀!他里外不是人嘛!「那我該怎麼辦?」
她指示一條明路︰「我想睡了,可是又好想看著星星,所以,不如你去把棉被枕頭搬出來給我在這躺著睡。」
「什麼?你要把棉被鋪在髒兮兮的草地上?很難清洗耶……」
「那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洗!」她坦白說。
黑皮點頭。「很有道理,好吧!」
他遵命搬來厚厚暖暖的棉被鋪地,再塞給她一只枕頭、一條毛毯。盈盈舒服地躺上去,墊著枕頭、蓋上毛毯,享受著夜色和涼風,心情漸好。
好美的冬夜,天氣不冷,滿天星子,而寧謐的小院子是她的大床。
黑皮感染了這份祥和氣氛,席地坐在盈盈身畔,不一會兒,也枕著自己的手臂,無拘無束躺在剌癢的草地上,望著繁星。
「黑皮……」她傳來甜軟平靜的聲音︰「我要欽點你當我的男朋友,因為你對我最好了。」
「可是你不愛我耶,那我會很痛苦。」他望著天說。
「對呀,我不愛你,你會很痛苦。我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加諸在你身上……」
「你愛的人到底是誰?」他淡淡問起。
「那個紀蔚宇呀!」她說了,很理所當然的樣子。
「喔。」
紀蔚宇桃花運真旺……
先是堂姊金湘蝶,再來是帶上酒吧那個什麼小夢姐姐的,現在自己好喜歡的女孩也愛著他,超級不公平。
他打抱不平︰「你愛他,他還害你哭,他是個大笨蛋!」
「黑皮,你恨不恨我?明明不愛你,卻要你吻我。」
「不會呀,我到老都會記得這個吻哦……」
「真的嗎?那你當候補好了,哪天我發現自己不再愛紀蔚宇的時候,我一定要你當我男朋友。」
「哈哈!好呀,那你要快點忘了他喲!」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偶爾沉默,偶爾激出幾句笑聲。
這時,紀蔚宇和金湘蝶早已俏悄地來了,站在廳中,凝望紗門外的他們,靜靜把一切對話聆听入耳,卻並不出聲驚動。
「黑皮,如果我沒有忘了他,你也不要忘記我好不好?我不喜歡被遺忘,當然,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她的聲音逐漸被睡意吞噬,逐漸隱沒,終至無聲。
黑皮坐起身,注視著她,幫她撩撩額上的發絲,依戀地祝她好夢。
「黑皮,黑皮……」
隱約中听見似乎有人以氣音輕輕喚他,黑皮回頭,意外地發覺堂姊金湘蝶和紀蔚宇竟然一起站在紗門後。
「你們……」他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指著他們。
「噓……」堂姊比比盈盈,要他別驚醒她。
黑皮躡手躡腳爬回客廳,先看看堂姊,再看看紀蔚宇,不知道要不要解釋一切。
「我來找她。」紀蔚宇壓低音量。「她母親不見她回家,擔心到極點。」
「你難道不擔心嗎?你是禍首呢。」黑皮不客氣地頂了一句。
紀蔚宇不欲理睬、不欲交談,逕自錯身而過,要走向盈盈。
黑皮拉住他,不讓他再前進。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讓你帶走她!」
「憑什麼?」他陰騖地問。
黑皮理由堂正,迎視他說︰「憑我愛護她,而你傷害她;也憑你不是她的誰,沒有資格帶走她。」
紀蔚宇盯著黑皮,細心體會著他對盈盈綿綿的關愛之情,于是松口說︰「我也擔心她,非常擔心,而且非常自責。放心,我絕不會再傷害她。」
「好,就沖著你的保證,我可以讓你帶走她。」
黑皮放手,任他把盈盈從自己眼前抱走。
有時候,當你愛上一個人,你不見得有幸擁有她。
當潮來潮往,當時空苒荏,有可能在你的生命中,還能踫上更喜歡的對象來取代她︰也有可能她是唯一,是無可取代的,但你注定錯過她。
但是,你永不會遺忘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在某個季節、在某些對話,或者在一片清朗的星空下,你能在那一份戀愛心情的重現里,與她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