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忙什麼呢?」白熙陽問起石榴紅。
「忙戀愛呀!」她吐了一口煙。「最近我勾搭了一個有婦之夫,成為罪該萬死的狐狸精。」
「嗄?」白熙陽張大雙眼,不相信地說︰「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沒有馬上告訴我?」
「才最近這一個月的事,怎麼告訴你?你人都不知道在地球的哪一個角落呢!話又說回來,我也怕你這個當了人家老婆的女人,替全天下的老婆出氣,拿菜刀宰了我!」說著,她也向紫嫣望去︰「紫嫣,你怎麼說?」
「這應該不像你的作風,但是發生在你身上也不足為奇。」汪紫嫣說。
「說得好、說得好,我敬你!」石榴紅喜歡這個答案。
「他有那麼好嗎?」白熙陽又追問。
「這很難用好不好來評斷,反正就是一個男人嘛,跟呂大書沒兩樣!也許有人會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但這種事遇到了就是這樣。就像大書如果沒有早些遇見你,他結了婚,後來又遇見你,也難保他不會想去愛你、擁有你;同樣地,也難保你不會為他動心。愛情本身並沒有錯,只是在先與後,有了差錯。」
石榴紅看看她們,又點了一枝煙,神思轉為幽邃︰
「其實我很迷惘,他也很矛盾,我們都沒有想到我們會相遇。但是,相遇了,就是相遇了,叫我割舍,我也不是一定辦不到,只是不知道割舍了,是對還是錯?也許割舍了是對得起他的妻子和兒子,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對得起自己的感情和心。」
「他對你好嗎?」白熙陽非常關心。
「好,他能對我不好嗎?若他對我不好,我會要他嗎?所以他對我怎麼樣,這已經不需要質疑了。再說,我之所以愛上他,並不只在于他對我好,不是每個對我好的男人,都會讓我想用愛情來回報的,是不是?我選擇他,是因為跟他在一起時我非常快樂,是因為他深得我心,是因為他的味道令我陶醉……當我擁抱著他,聞著他的味道,就能感到安全、信任,和幸福。」
「他的味道?」白熙陽忍不住想問清楚︰「什麼味道?」
「拜托!」石榴紅說︰「就是每個人身上的味道嘛。你該不會告訴我,你結婚兩個月,還分辨不出大書的味道吧?」
白熙陽呆了,說不出話來。
汪紫嫣掩著嘴笑,石榴紅噗哧一聲跟著笑,兩人心照不宣。
白熙陽被她們笑得漲紅著臉。「你們笑什麼?」
「熙陽,每個人都有味道的。」汪紫嫣說明︰「你應該知道啊,不是汗味、不是臭味,就是每個人自己獨特的體味。也許一個人慣用什麼洗發精或是沐浴精,那麼他的皮膚就會綜合著那種香味,久而久之,那種味道就是他獨特的味道。」
「有嗎?我真的沒聞過耶。」白熙陽認真地說。
「你去問大書好了,他一定能認出你的味道,叫他形容給你听比較快。」石榴紅說。
「我有味道嗎?」白熙陽疑惑。
石榴紅叫道︰「當然有哇,這是什麼問題?你又不是蠟像,怎麼會沒味道。」
「那我是什麼味道?你告訴我。」
石榴紅笑摟著熙陽,嗅著她的頸項︰「嗯,乳臭未干的味道。不過很甜,甜得像蜂蜜蛋糕。」
白熙陽吱格笑著,也來抱著榴紅,「換我聞你!」她搭在榴紅身上聞了半天,感想就是︰「榴紅,你根本沒味道,真的沒味道,我什麼也聞不出來。」
石榴紅絕望地搖頭︰「熙陽,你鼻子有問題,你沒救了。唉!」
汪紫嫣被她們的舉動逗得大笑不止,但笑歸笑,現場還是她最理智,她沒忘記主題是什麼。鬧了一陣,她才把想問的事提了出來。
「榴紅,那麼你的男朋友,他是什麼態度呢?他有沒有表示會離婚?他對你們的未來有何打算?」在汪紫嫣的觀念中,遇到這種事,如果對方沒有拿出誠意來,先解決自己的已婚身份,那麼就是游戲人生而已,什麼愛不愛的都不必談了。
「他問我想什麼時候結婚,我說再過三年吧,他就答應我三年後一定能恢復單身,向我求婚。當然我也問過他,他預備怎麼處理這件事,他只要我別擔心,叫我不必管,也不必知道,總之等著三年後嫁給他就是了。」
「他要離婚?」白熙陽覺得今天一直听到這兩個字。
「那是必然的,要不然他怎麼跟我結婚呢?難道要我作黑市夫人?他如果敢,那就叫他去死吧!」石榴紅回答。
汪紫嫣說︰「即使他離婚,你信得過這個男人嗎?你信得過這個男人給的婚姻保障嗎?」
石榴紅苦笑了一下︰「我信得過,也願意信,要不然我還跟他耗什麼呢?」
「那麼他的妻子呢?她知道你嗎?知道你們交往的事嗎?」汪紫嫣又問。
「我不確定答案,只知道我每次打電話給他,只要是他老婆接的,都會客客氣氣地幫我轉給他。這種事情總是這樣,敏感一點的女人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立刻警覺,遲鈍一點的,大概要等到全世界都知道了很久以後,她才會發現。」
話鋒一轉,石榴紅忽然問︰
「你們會覺得我有錯嗎?」
「不覺得。」這三個字,白熙陽不假思索地迸出。
「好,熙陽先說。」石榴紅分配她們回答的次序。「為什麼不覺得我有錯?」
「愛情無罪呀!如果今天你踫到的對象是大書,我還是不覺得你有錯,也許我會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你還是沒錯。」
「好熙陽,偏袒我!現在換紫嫣說。」
「我不會說你錯,但我也不覺得這樣妥當。」關于榴紅的際遇,汪紫嫣會先考慮有關法律的部分,通奸罪與妨害家庭罪的條例立時浮上腦海,雖然愛情總有它自己的道理,但她不希望這個朋友因為年輕無知而觸犯法律,惹禍上身。「我想問你……嗯,我的意思是說,你們才交往一個月,你們的關系應該還不至于太危險吧?」
石榴紅一听,哈哈大樂︰「哈!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要問我跟他清不清白?」
汪紫嫣點頭承認。
「你們放一萬兩千個心,我們非但清白,還打算清白很久!不是每個被愛情俘虜的女人,都會急著準備獻身的。我不和其他女人共用一個男人的身體,那太沒成就感了!扁是共用一個男人的心,就已經夠委屈了,還想怎麼樣?」
「我敬你。」白熙陽又開心了。
「熙陽,你快醉倒了。你如果醉倒,我和紫嫣可抬不動,到時候還得請大書來搬你回去,那場面可就很難看了!」
「我不管啦,干杯!」
「你讓她喝吧,」汪紫嫣笑說。「來,我也敬你!」
「讓她喝?待會兒大書來了你承擔嗎?」
「放心,我來承擔。」
「那好吧,反正你承擔,那還伯什麼,干杯!」石榴紅笑著恭受她們倆的敬酒。
汪紫嫣奇道︰「想不到你這個渾身充滿叛逆因子的紅子,一提到大書,也會有所禁忌。」
「沒辦法呀,」石榴紅開始對著餐盤中的食物大快朵頤,邊嚼邊大聲說︰「大書這個男人,我算是服他了。」
白熙陽突然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立不穩。
「你干嗎?」石榴紅滿嘴食物的驚呼。
「洗手間!」白熙陽滿面酡紅,笑嘻嘻說。
「我的天呀!」石榴紅拍著額頭。「我陪你去。」
汪紫嫣忍不住又笑起來,看著榴紅扶著熙陽一塊兒歪歪斜斜地走開去。她甩甩頭,心想,畢竟她是羨慕熙陽的,因為熙陽所懂的快樂勝過痛苦太多太多了;她想,也許自己也真有幾分醉了,整個人的神思都被酒精催得恍惚起來……真奇怪呀,人在精神恍惚的時候,一切都逸遠去了,所有歡樂與悲愁的情緒,都不再那麼明顯,亦不再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