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兒若知道你是妖,那我們的秘密也藏不住了!你忘了嗎?我們是狐妖的事據對不能讓凡人知道啊!」喬耆玄越說越激動,猛的嗆咳起來。
「老黑,別亂動心神,小心我渡給你的真氣你持不住……」
「我沒事!」喬耆玄穩住胸中亂竄的真氣,讓它穩當回歸五髒六腑。「你既然讓喜兒知道我們是妖,莫非你已經豁出去,打算跟喜兒在一起了?」
這個笨徒弟!他說話從來都不听就算了,這下好了,竟還打算逆天了……
「你難道忘了我告訴過你,喜兒為人的幸福是什麼嗎?那不是你給得起的!還有你的修煉怎麼辦?如果跟喜兒在一起,你一定會耽誤成仙大事的……」
是耽誤嗎?
其實,他本就沒把成仙之事看得多重,當初接受喬耆玄的建議而修煉只是機緣巧合,這幾百年來,他是照著喬耆玄的指引的路,一直走下去而已。
既然看得不重,又怎麼會在乎什麼耽誤?
他只在乎單喜,只在乎她的將來,她的幸福……
「放心,老黑,我自有分寸,你就別煩惱我了。」
言下之意是他擔心的事不會發生。但喬耆玄依然皺著眉頭。「我不只煩惱你,我還煩惱喜兒。喜兒雖然單純,可老黑我知道她是個死心眼的丫頭,你……你可得想好了,該怎麼讓她心灰意冷,另謀她的歸宿才好……」
另謀她的歸宿嗎……
他的心在听到這句話時揪緊了下。
他曾經承諾過她,要給她一個歸宿,會一輩子照顧她。
如今他卻要言而無信,覺得燙手了,便想把她丟出去……連他一個有心報恩的狐妖,到最後都做不到承諾,世上的凡人,誰又能真的一輩子保護她?
他一想便煎熬,自己的揪心到底是因為要失去她,還是愧對她?
***
單喜在喬行雲的房里醒來。
她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他床上,因為他的床簾掛著蝴蝶香囊、蓮花香囊、鯉魚香囊……那些都是她做的,是他帶著出遠門,然後又帶回來悉心擺掛的寶貝。
她不自覺笑了,翻身下床,整理自己的儀容,想快些見到喬行雲。
打開房間,只見喬洪正在指揮奴僕搬箱,院里落著一個又一個檜木箱子,這便是每年喬家父子要出遠門錢的陣勢。
她芳心懸起,趕緊問喬洪。「喬總管,你在做什麼?公子呢?」
「喜兒,老爺的身體恢復得不錯,決定要去京城了,叫大伙兒準備呢?還有公子在四香亭,他交代等你醒來,讓你去找他……」
話還沒完,單喜就跑了。她用力地跑,怕慢了他就上路了。到了四香亭,她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公子……」
他正自個兒下棋,一見到她便皺眉。「誰讓你跑,你傷剛好呢。」
「對啊!我有傷……」她才想起,模模身上,卻發覺傷口一點都不痛,似乎全好了。「行雲公子,我的傷治好了嗎?」
「嗯。」
「你用什麼藥治的?這麼神奇?」
她記得自己才睡了一晚又半日,傷便好了?
不對!不可能,一定是行雲公子對她施了法術!
「啊,我一時忘了公子是白狐,你一定給我施仙術了吧?」
看來如今她倒挺適應他是狐妖的事實,滿臉喜色,怎麼不再多點開心呢?那麼他說不定就……
就怎樣?
發覺心上浮現佔有她的貪欲,喬行雲也馬上沉下心,斂去雜思。「過來吧,喜兒,我有事跟你說。」
「是。」單喜見他似有要事,邊听話地再他面前坐下。
「我明日要跟爹出門了,雖然不像往年那麼長時間,不過幾個月或許免不了,我已經請王大娘尋個縣里最敦厚善良的人家,幫你說一門親事,等我辦完事,便可以讓你嫁過去了。」
她燦如嬌花的笑臉倏地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驚慌。
他剛剛說什麼?要找什麼人家?說什麼親事?
她不是已經有他了嗎?
她想問他是不是自己听錯了?可定楮看清他毫無笑意的臉龐,才明白他是說真的,是很嚴肅的……
「公子,你在說什麼?喜兒不要嫁給別人!」她雙眸驚愕地盯著他,急切地表白。「喜兒喜歡你,要一輩子呆在你身邊……」
「你不能待在我身邊!因為我是妖,你是人。難道你忘了,之前在這四香亭,你無意間發現我的身份,不是說過不要這樣的我,不喜歡我是狐妖嗎?」
她茫茫然的搖頭。那不是……那不是她不接受他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時我只是太驚訝了,覺得公子如果是妖,那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低下頭,懊悔那時自己的反應,然後又急急抬頭解釋。
「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就算是妖又怎麼樣,只要喜兒喜歡你,你也喜歡喜兒,我們就一輩子在一起也沒關系!我會保密,什麼都不說出去,絕對不讓其他人知道你的事……」
喬行雲面無表情地瞅著她,胸中卻心思洶涌,差點就要心軟,狠不下手推開她……
既然她都說要為他保密,也說不是不能接受他,他還跟她堅持什麼?
他大可以照他一開始的想法,永遠佔據單喜,養在身邊,放在心上,就算她的性命比自己短又如何?她是人,他是妖又如何?
可他明白這樣太自私了,這代表他沒把她當成重要的人真心對待。
他不想給她這樣不平等的幸福,只是因自己的貪欲,讓她用一生給自己圓夢。
若他真為她好,應該讓她離開,去跟可以給她一生幸福的人在一起。
「沒辦法,我本想一輩子瞞著你,不過既然你知道了,我們就不能在昧著天理而行,畢竟我不是人,跟你在一起,一定會傷了你……」
單喜被駁得啞口無言,可又眷戀地望著他,不想跟他分開。
因為即使他是妖,她還是喜歡他,像那天她對他說的,她都能接受府里有其他的狐妖,對他,她又有什麼不能接受?
她也沒有想要什麼,只是想在自己短暫的日子里,能每天看得見他,一直跟他作伴……
難道,只是這樣也不被允許嗎?
「喜兒不在乎什麼天理,也不用給我什麼承諾,就算像以前一樣過日子,我是丫頭,你是公子,那樣我也很滿足……」她卑微地說,同時對他投去殷求的目光。
「如果你怕我說出去,那就對我施法吧!苞上次一樣,不要讓我想起來你是妖,這樣就好了……」
她傻了嗎?讓他這樣施法留住她的人,讓她永遠活在喜歡他卻得不到的情境里,對她反而是傷害,難道她不知道嗎?
他想快刀斬亂麻。「別說了,我心意已決,待事情了了,我也會離開濮州,永遠不會來了。」
他與喬耆玄已經決定,濮州不能再待下去,待收服了紅蓮,他也為單喜找到好歸宿,他們就要帶著其他人一起去別處落腳,重新開始。
聞言,她宛如被判了死刑,眼中彌漫著絕望的水光。
他說永遠不會來……意思是她再也見不到他了,是嗎?
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是寫滿了那麼多的情意,為了求他不要離開,她願意不要他的承諾,就算失去珍貴的記憶也可以……難道他都無所謂嗎?
她心里忽然一陣委屈,像是捧著真心給他,卻被他棄之如敝屣。
明明他一直對自己那麼好,那一夜在四香亭里,他說過喜歡自己,也回應了她的感情,為什麼如今的他突然變了,變得這麼無情呢?
那些甜蜜的畫面閃過她的腦海,她好心痛地問︰「公子,你不是說過喜歡我?不是說過要一輩子照顧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