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愛她很愛她很愛她。根本已看不見她是什麼樣子,他只要確定這個是他的女人。
還以為這會是極復雜迷亂的一晚,結局居然也頗為安寧。
隨後的半個晚上,他都十分靜默,她有點不安心。她問他︰「你在想什麼?是否發現了這些年來只是誤會一場?」
他嘆了口氣,這樣告訴她。「我在想,無論你是什麼模樣我也一樣愛你。」
頃刻,她雙眼發亮,愉悅地笑出聲來︰「呵呵呵呵呵!」
她花枝亂墜,興奮莫名。忐忑了這些日子,為的都是等他說出這一句。
他倆說笑嬉戲,直到大家都倦了,就相擁而睡。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她听見他的心跳聲。世上再無其他聲音,她更想仔細听。
怎麼,都不是三胞胎所預料的那樣。當他明白了她不外乎幻覺一場,卻依然無法不繼續愛她而她,亦惟有繼續愛下去。Tiara的真身來臨了一個晚上,然後又消失,結局是令這二人愛得更深。
時間的細沙沒停止過流瀉,距離分離的那天只有兩個月。
明明很想笑著說再見,很想嘻嘻哈哈地令自己過得好一點,但笑不了數秒表情就會變得苦。有一回剛巧從鏡內看到自己的表情,立刻就叫她明白這是強顏歡笑。真是難看到不得了。
身體也變得很虛弱,她不清楚是因為時間漸逝又或是心情太哀傷,她發現,她無法不貼著他來過日子。他變成了她的生命儀器,少見他半天,她就失去生命的斗志。像個絕癥病人那樣,她虛月兌了。
她軟弱無力地在花園中依傍看拿破侖,他們坐在草地上,他抱住她。雀鳥在藍天上飛過,四周都是玫瑰的香氣,而不遠處傳來樂師所奏的豎琴聲。
很快,她便要和這些古雅的韻味說再見。再回味的那天,身份可會是游客?她會像一名游客那樣這邊逛逛那邊瞧瞧,然後,當其他人拍照留念之時她就會感懷落淚。
一想起緬懷一刻的淒涼,此刻她已忍不住淚流滿面。
將來還有漫長的傷心日子呀!以後每逢一想起這里的一切,她可怎麼辦?她的余生,都會在悲傷中度過。
每天會哭多少遍?會不會到老了仍在落淚?原來愛上一個人,心會碎。
還以為來一趟就余生都榮華富貴,現在懷疑,將來財源滾滾之後,她面對著華衣美食,還能否懂得笑。
拿破侖默默無言地抱住她。他讓她靜靜垂淚,沒怪責她令他日子過得多麼沉重。他與她一樣,只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那麼二人的擁抱,就可以更漫長。
Tiara說︰「對不起,一切是我不好。」
他抱緊她輕輕搖頭。「不,不。我要感激你才對。我感激你來過。」
Tiara痛苦地合上眼楮,嘴唇顫抖。
拿破侖說︰「我會永遠記得有這樣一個女人,與她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很快樂!」
Tiara掩臉嗚咽。還能再說什麼,有開始就會有結束。笑著來編一個故事,結局是哭著離開。
後來,拿破侖需要往奧地利數天,他便和Tiara在清晨時分于城堡中分離。他千叮萬囑她要保重身體,吃多睡多。她的臉色青白,神情呆然,像個扯線女圭女圭那樣向他一手送別。他看著心惻然,只好加快步伐但求早去早回。
卻又在同一天的黃昏,拿破侖的馬匹隊伍悉數歸來。他不發一言,穿過左右列陣的侍衛,由城堡的大門直走到二樓偏廳的休息室,他坐在火爐旁的沙發上,神色嚴肅沉郁。
Tiara趕緊走到休息室與拿破侖見面,她關切地問︰「皇上,奧地利出現了什麼問題?」
拿破侖托看腮凝視壁爐內的烈火,沉默不語。Tiara見是如此便吩咐侍從送來熱茶,然後她安靜地坐在他身旁,默默陪伴他。
半晌,依然望著火焰的他這樣說︰「我很怕你會在我離開這里時消失……」
頃刻,Tiara的心一陣抽痛。
拿破侖再說︰「我已經不能失去你。」
說過後,他把臉埋在手心中。這火爐旁的身影,僵硬而悲慟。
Tiara皺住眉合上眼,忍著淚不要流下。她把臉貼著他的背,又把雙臂環抱他,就這樣悲傷地把二人牢牢封住。在熊熊烈火旁,有一對為分離而哀慟的雕像,是上帝的巧手把雕像雕琢得這樣悲哀。雕像與看著他們的人,都一同心碎掉。
自此,拿破侖足不出戶,他承受不了一刻的分離。窗外飄來一陣雪,他就說「連上天也覺得淒涼。」
Tiara在玻璃上呵出霧氣,又在霧氣上以指頭畫出一朵小花。「我來的地方沒有雪。」隨後她側起頭望向他。「也沒有你。」
她的鼻子發酸,強忍看淚。
拿破侖捉住她的指頭來吻,她就苦笑了。「干嗎你硬是這般愛我的指頭,不如切下來留給你。」拿破侖就點了點頭,從後抱緊Tiara的腰。抱得那麼緊,緊得二人都快要窒息了。
Tiara的鼻尖輕輕擦在他的脖子旁,她說︰「皇上的傷心會隨著我消失而消失,當我離去後,你就會忘記我,我只是一縷煙火。看著另一個約瑟芬,你會同樣地喜愛她,你根本不會知道你曾經遇上過我。」
他撫模她的臉,吻向她的眼簾。他說︰「不,我只要這個你,我要以後神魂顛倒都只因你。」
Tiara內心安然。「謝謝。」她說︰「世界上只有你才會這樣愛著我。我以後會日夕記起。」
拿破侖說︰「答應我,我們會在某一個空間再相見。」
Tiara心頭悸動,但願如此。
拿破侖看著悲傷消瘦的她,心痛地說︰「就算軀殼是一樣,但那愛情亦不同樣。」在她沒回答他之前他就吻在她的唇上,吻得很深很深纏綿激蕩,天長地久。
當他放開了她,她就按著心房喘氣。在她張開眼楮後,她就想到這樣的一句話。「只要有過一刻的愛情,就已是永恆。」停頓半晌她再說︰「而我們,定必延續到永永遠遠。」
她的表情是那樣溫柔,而她的笑容,如一個旋轉的幻夢。就因為這樣美,他只好相信她。
一八○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沒有刮風也沒有下雪,天很高很藍,空氣有種冬季的清甜冰涼。怎麼說,都是漂亮美好的一天。
Tiara自床上醒來,朝窗外一望,然後就微笑了。拿破侖整夜沒有睡,他抱著她,但願見多一秒得一秒。
Tiara說想往花園走走,拿破侖便與她同行,他扶著步履不穩的她,走在兩行長青的植物之中。時為寒冬,花不開但草還算綠。Tiara一邊走一邊微笑,心情倒不是太傷感。
拿破侖覺得氣溫太冷,提議返回室內,待午後太陽猛了才再出來散步。Tiara顯得沒所謂,于是就隨拿破為轉身。當身一轉,他們就看見,剛才走過的小徑兩旁的植物,全部凋謝枯萎,淒涼萎縮地凋零在泥地之上。他倆看見了但沒作聲,Tiara垂下現,被拿破侖扶著走回寢室,知道她要走了,植物都傷心得至死,遍地道別的尸骸。
Tlara躺臥床上,眼睜睜地凝視拿破侖,琥珀色眼楮內閃亮看愛意。侍從送來早餐,他倆便在床上喝咖啡和用早點;繼而,拿破侖為她抹臉梳妝。未幾,Tiara但覺精神爽利了,就坐起來說說話,她告訴拿破侖︰「我把一批珠寶運回二十一世紀去,你不介意吧!」
拿破侖怒目而視。「你敢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