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笑起來,她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笑什麼?」他問。
她躺下來,凝望色彩繽紛的天花板。「沒什麼。得到愛情,所以便開心。」
他也躺下來,伸手緊扣她的指頭,隨同她望向她所凝視的角落。那里有火紅色的鳳凰在飛舞,繁花吐艷,如人間仙境。他莞爾︰「我從來沒有看過那角落。」
她卻說︰「你知不知道,宇宙間有很多奇異的空間,同一個拿破侖也會有不同的經歷。」
他笑。「星宿術士告訴你的嗎?」
她說下去︰「而這一個拿破侖,就遇上我。」
他把她的指頭放到嘴唇邊吻了吻。她笑得很燦爛,她愛煞他這個吻她指頭的動作。
她告訴自己,她要記住他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他的姿態他的語調。她永遠不要自己忘掉。
以後無論拿破侖做什麼,她都仔細地看,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觀察過一個人,這感覺就像把同一出電影細看一萬次那樣。以後,她將會滿腦子都是他,合上眼時是他,一張眼,無論看到誰,也一樣會是他。
就算相隔二百年的距離,她也不要和他分離。想到這里,她便在心頭滴出眼淚。
一八○八年,瑪麗華萊斯卡由波蘭來到法國,她得到與拿破侖見面的機會,她淒淒地對他說︰「因著我與皇上的關系,我被丈夫所拒,我已無法待在波蘭了。」
拿破侖非常懊惱,于是便與Tiara商量。Tiara正與拿破侖玩紙牌,她垂下眼听著他說的前因後果,而拿破侖結論的一句是︰「她己經走投無路。」
她平靜地建議他好好安置地。Tiara把手中紙牌翻出來,事到如今,一切只好順隨命運的安排。有些事,要發生的終會發生。已經不容許她再阻隔些什麼。
瑪麗華萊斯卡當然不會放棄親近拿破侖,而事實上,拿破侖不能抗拒她。每一次自她住所離開之時,拿破侖也滿心迷惘,明明每次都不情不願,但卻又不由自主地走了又來。
而當面對Tiara之時,他就心痛又內疚。每次Tiara望住他那雙等待贖罪的眼楮她就知道,一切距離結局不遠。
她反過來安慰他。「沒什麼的,皇上你放松一點吧!」
徘徊在妻子與情婦之間的男人,惶惶然無所依。戰無不勝的拿破侖,日子過得像魂離體外,每一天都心緒不寧,忐忑不安。
Tiara倒是平靜。這一天她已等待了許久,快點來臨就當是減少折磨。始終要分離,是不是?她始終會成為被背叛和被遺棄的女人。
而未幾,瑪麗華萊斯卡懷孕。拿破侖一听這消息整張臉立刻發青。喜悅的是他身邊一眾參謀,他們不斷建議拿破侖確立皇位繼承人的地位。
拿破侖不會給予瑪麗華萊斯卡名分,他沒愛上她,她又是別人的妻子;而他們的兒子,他決定只以私生子處理之。眾大臣持相反見解,他們很重視瑪麗華萊斯卡月復中塊肉,甚至有人建議把不育的約瑟芬休掉。
拿破侖懊惱非常,但覺已闖下大禍。後來,就有人提議作為歐洲最強統帥的他,該迎娶一名身份更尊貴的婦人為皇後,而這名皇後,具備被上天賦予生育拿破侖後代的能力。他們甚至替拿破侖揀選了人選,奧地利那名十八歲的公主最有資格當上拿破侖的皇後。
事情的發展超乎他的意料。然而想深一層,又不無道理。
拿破侖從沒這樣為難過。他煩惱抑郁心不在焉,有一次他把該簽署的文件隨手扔進燃燒廢紙的火爐中,當發現了之後,他卻破口大罵身邊的隨從。
Tiara知道是時候了,年歷上說,這已是一八○九年。某一個夜里,她走進拿破侖的書房中對他說︰「皇上,听說你要與我離婚。」她決定,與其等候發落,不如采取主動。
拿破侖否認︰「你听了什麼閑言閑語?」他站起來,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同坐到長沙發上。
Tiara說︰「皇上一定會與我離婚。」
拿破侖問︰「為什麼你這樣說?」
Tiara微笑︰「因為歷史這樣說。」
拿破侖听罷,面露不悅。「我就是歷史,我說不離婚就不離婚!」
Tiara見是這樣,就不再把話題延伸。
二人裝作相安無事,又過了數星期。然後,听說瑪麗華萊斯卡的肚子日隆,Tiara不想再等下去。她再次主動對拿破侖說︰「我們始終要離婚的,面對現實吧!」
拿破侖煩惱非常,他按著額頭擺了擺手。「親愛的,你給我再想一想。」
Tiara嘆了口氣,望牢他,這樣說︰「就算你不與我離婚,我也始終會走。」
她深呼吸,決定了走這一步。
拿破侖問︰「走?你走到哪里?」
Tiara告訴他︰「我會回到二十一世紀。」
拿破侖皺眉。「哪里?」
Tiara重復。「二十一世紀。皇上我們現今是十九世紀。」
拿破侖靜默半晌,忽然失笑。「你最近看了神怪小說?」
見他根本無法接受,Tiara便不想說下去。她轉身就走。「算了吧!皇上你早點休息。」
還以為拿破侖不會把她的話記在心,他卻在半夜走進她的寢室。Tiara正在鏡前卸妝,從鏡中反映,她看得見拿破侖那張凝重的臉。她把下人支開,寢室內只余下他們二人。
Tiara說︰「皇上這陣子這麼晚還不睡。」
他倆手牽手坐到窗前的LoveSeat上。
拿破侖端詳她的容貌,然後說︰「抹去化妝後還是這麼明艷。」
Tiara把手按到臉龐上,借題發揮︰「外貌只是軀殼,也是時候歸還別人。」
拿破侖說︰「我就是來問你,為什麼說些古怪的話。」
Tiara垂下眼,抿了抿唇,才又再抬起眼來。「皇上,我根本不是我。」
拿破侖笑著皺眉。「那麼你是誰?」
Tiara顯得非常幽默︰「是一名更漂亮的女子。」
拿破侖仰面高笑。「我該一早知你頑皮!」然後他站起身。「我還是返回寢室,你也早點睡。」
Tiara卻拉住他,激動地說︰「不,皇上,我要你看著我原本的樣子,我再不講清楚就無法安樂!」
拿破侖便逗留在原地,Tiara則跑到一個裝飾櫃之後,她伸手往櫃後的牆壁開啟暗格。然後,她的雙手便捧著一本厚厚的大書。
她遞給他說︰「我的照片薄。」
「照片……」拿破侖翻開照片薄,他看見一幅又一幅東方女子的照片。他以指頭觸踫,然後說︰「這種是什麼顏料,像真度這麼高!」
Tiara坐回那張LoveSeat上,說︰「這是將來的科技之物,稱作攝影。」
「攝影?」拿破侖望了望她,依然未能領會。「你由哪里學懂這個名詞?」
Tiara這樣告訴他︰「由我來自的世界學懂而來。我是來自將來的人,比皇上晚生二百多年。」
拿破侖望著她,分不清楚她是說笑還是認真。
Tiara微笑,繼而這樣說下去︰「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我甚至不是約瑟芬。我是照片簿中的女子,我的名字是Tiara。」
拿破侖想了片刻,就把照片薄快速地翻了翻,他看見照片中的人不獨衣著奇怪,那些照片的背景更顯得不可思議。
Tiara留意得到他正注視看一架飛機,于是便對他說︰「這是一種會飛上天的交通工具,大約在一百年後發明出來。」她又指著另一張照片的背景說︰「這里是紐約,你看,高樓大廈林立。」然後她翻到另一頁。「我站在凱旋門前留影。皇上你看到吧,我們正興建的凱旋門,完工之後就是這模樣。」拿破侖望著Tiara,他意識到他必須要相信她的說話,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並不在開玩笑。當其他人無法相信這種事時他選擇去相信。原因就皆因他是拿破侖,他有超越一般人的本事。而且是真還是假,很快便會得知。他望著她,認真地提問︰「那麼,真正的約瑟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