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os伯爵認真地告訴她︰「是我近數十年來試過最好的菜色,尤其那些炖肉和炖菜,濃郁豐盛,品嘗一次回味三日。」
她笑起來。「那我以後多做。」
Eros伯爵又說︰「每個黎明前送上來的那杯鮮血,也額外的芬芳。那是什麼牲口?」
Amulet抿了抿唇,神情極不自然,她半晌後才說︰「那是北極的馴鹿。」
「馴鹿?」Eros伯爵望著她。
她擠出了奇怪的笑容。「味道頗佳吧?我會多向供貨商要求更多的來貨。」
忽然,Eros伯爵就有了頭緒。那無可能是馴鹿,甚至無可能是牲口,他嘗了五百年畜牲血液的味道,根本就是另一回事。
他望著她,目光炯炯。
「說真話。」他命令她。
她臉容變色,但她的心在說,等這一天,等了差不多半年。遲發現總好過沒發現。
Amulet吞吞吐吐︰「我……」
Eros伯爵繃緊著一張臉。「說!」
Amulet于是說了︰「那是我的血。」
Eros伯爵立刻走上前,捉住她的雙臂,斥喝她︰「你怎可能這樣做!我沒批準你這樣做!」
第四部分我求求你,讓我繼續服侍你
Amulet的眼角滲出眼淚,她苦苦地說出來︰「我知道味道會更好……」
Eros伯爵放下雙手。「我命令你停止。」
她就淒涼地望向他︰「但你明明喜歡……」
Eros伯爵看到她柔弱可憐的臉,就苦惱起來。「我怎可以喝你的血?這根本不可能……」然後他又想到了。「那些美味的佳肴……」他牢牢地看著她,深深地嗟嘆。
Amulet望了他一眼,就垂下頭來不敢作聲。
Eros伯爵盯著她半晌,決定這樣說︰「你返回巴黎吧,這里對你不好。」
Amulet沒預料Eros伯爵會有這種決定,她猛地抗議︰「不!別要我走!」
他說︰「我不希望你為我受任何苦,這樣的事不應該發生。」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就在情急之下,她說出最想說的話︰「那是因為我愛你!我根本就沒半分的痛苦!」
Eros伯爵望著這個曾經令他心動過的女孩,就這樣無言以對。
Amulet流下淚來,鼻子也紅了。她說︰「我愛你,我想你得到最好的一切,最好的美食,最好的營養,最好的愛情……」
Eros伯爵輕輕問︰「Amulet,你明白我對Helen的感情嗎?我根本離不開她。」
Amulet就淒淒地告訴他︰「所以我說,要你得到最好的愛情,我要讓你心無旁騖地愛著你最愛的女人……我只想你活得好,吃得好……」
他不由自主地心痛起來。她是那麼虛弱、無助,她的淒涼全都因為他。忍不住,他趨前把她抱入懷,而她就在他的懷中輕輕顫抖,細細飲泣。
他輕撫她的長發,她的體香就滲入他的官感中。這個是Amulet,她與Lady
Helen有不一樣的幽香,而這個她,又以另一種方式去愛他。她曾經打動過他,在這刻,愛情的余韻回來了,他覺得茫然,也不知如何再去拒絕她。
他說︰「你做的事是很無稽的。」
她的哭泣聲連綿。「我求求你,讓我繼續服侍你。」
他就捧起她的小臉,告訴她︰「Amulet,但你不是食物。」
她閃著一雙淚眼凝望他︰「那麼Amulet是什麼?」
他又答不出來。
于是她說︰「在你未知如何處理我之前,請讓我成為你的食物。」
Eros伯爵的心一寒。Amulet卻含笑地望向他。
他不可置信,也不能接受,他推開了懷中的她。「不!」
Amulet鍥而不舍。「你可以如此愛著她,我也可以用同樣的分量來愛你!」
在這一秒,他決定狠心起來。「你的愛,將不會得到回報。」
她執迷地說︰「我不要回報,我只要留在你身邊。」
望著她堅定的雙眼,他實在弄不清下一步將會是怎樣。他抽了一口冷氣,這樣說︰「你想怎樣就怎樣,一天你厭倦了、疲累了,要走的話我不會留你。」
說過後,Eros伯爵轉身離開,帶著那要擺月兌糾纏急步離去的姿勢。Amulet虛月兌地圍抱自己的身體,步履輕浮,她也快支持不下去。她痛苦地咬住唇,流著傷心的眼淚,她不能夠相信,這個心目中最溫柔的男人,竟然會說出世上最殘忍的話。
她掩著臉,跪下來,依著窗前痛哭。她快將十七歲了,一年前的生日,Eros伯爵對她一見鐘情。只不過是一年的時間,她就嘗盡了得而復失的滋味。
一年前,他在她的家听到DianaKrall的《Crymea
River》,就情不自禁要與她共舞;到了如今,她才領略那首歌的心情,在最傷心處,心一刺痛,眼淚就如泉涌,要哭出一條河流,並不困難。
他對她動過的情如今已煙消雲散。怎會如此微不足道?這簡直就是羞恥。一個女人,怎能容忍男人的心坎沒有自己的印記;一個女人,不可以讓男人說忘掉就忘掉;一個女人,怎可以就此服輸!
他給過她愛意,今日,卻留下恥辱。他怎能夠,完全說不愛就不愛!
總該有點點余韻留下吧!
Amulet的目光掠過窗外的草地,她看見Eros伯爵朝蝴蝶溫室的方向走去。她抹走眼淚,站起來。
這個男人對她動過心卻又如今放棄她,就連他的背影,也帶著對她的羞辱。
一切,只因為那個睡不醒的女人。Amulet擤了擤鼻子,大概也是時候探望LadyHelen了。
她走向同一樓層的醫療室,看護正推著一些儀器由房間走向走廊的盡頭,Amulet禮貌地與對方打了招呼,然後就走進房間內,端坐到Lady
Helen的跟前。
這個女人比她想象中更不堪。一臉浮腫,雀斑滿布,嘴唇涸干龜裂,整張臉粗糙不堪。真的討厭極了,已經許久沒看過如此叫人生厭不耐煩的臉。Amulet瞪著她,鄙夷到不得了。
看護在進進出出,Amulet俯,以最溫柔的姿勢握著LadyHelen的手,也擠出一個溫暖友愛的微笑。
她默不作聲,旁人看過來,還以為她在為病人禱告。
她盯著床上的女人,心在說︰「你憑什麼得到他的愛?就憑你睡著不動?你憑什麼打敗我?憑你給過他的回憶?我不相信一個只會睡覺的女人有機會戰勝一個行動的戰士。你有多愛他?你會及得上我嗎?你受了多少苦,我就要比你受更多的苦。如果女人所受的苦能打動一個男人,最後,我一定會贏這場仗。你有多愛他、有多為他吃苦,我就要比你更愛他,更為他受苦。一千倍一萬倍,我都付出得起。愛情?痛苦?要多少我奉獻多少。我是活生生的,我能做的比你多。在五百年前你得到他的心,以後的五百年,會由我得到。你好好睡吧,繼續你的甜夢,你睡多一千年一萬年,看看有什麼男人能忍受一個永恆昏睡的女人。」
最後,她以一個默然的冷笑作總結。
「你記著我的話。我並不邪惡,只是太想得到他。」
看護走近,她就裝出畫十字架的祈禱姿勢,又向LadyHelen微微鞠躬,神情慈愛地轉身。
第四部分有時候,人是不如畜牲的
臨離開房間前,她還叮囑看護︰「請盡力照顧LadyHelen,因為她是伯爵深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