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眼淚就落下。
站在原地超過三十分鐘,也沒走開一步,完完全全,做不出正常的反應。
「不可能的……」重復又重復,腦袋內是同一句話。
餅了不知多久,Wise才有歸家的知覺。她走到那張LoveSeat之前,窩進去,自己抱住自己,眼睜睜,沒有說話,沒有哭泣,甚至沒有思想。
僵硬了,像一個死去的人。
眼前是她深愛的古董家私,但腦海里是Self與少女痴痴纏纏的身影。由沖曬店到對面街,這段短短的路,在她腦海里來來回回重復了千百次。
像個噩夢,怎樣走也走不完。這段短短的路,與地獄之路無異。
要想多幾多次,便能走進地獄?Wise睜著的眼楮,干涸而滿布紅筋。
當天色一沉,Self便回來,時為黃昏。
Self像往日,從超級市場買來晚上的飯菜,他看見窩在LoveSeat中的Wise,邊走進廚房邊說︰「超級市場的香茅好新鮮,今天晚上錯冬蔭功湯。見你這兩天胃口不佳,給你開開胃。」
Wise一听,這才回復了知覺,瞬即一股酸苦涌上鼻尖,然後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下來。
好淒涼好淒涼。
究竟,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對她如此關懷,又可以同時候與另一個女子手牽手開心快樂?
如同墮入迷霧,她完完全全無法理解。
Self在廚房切菜、燒水,她看見他的側臉與背影,然後,她就掩住了臉。這個男人,從未如此陌生過。
眼淚如洪水般涌出來,再也不能制止。
Self听得見Wise的飲泣,他放下刀,除下圍裙,走到她坐著的LoveSeat跟前,跪了下來。「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目光,依舊的真誠關切,從來從來,都是這種眼神,由出現的那一天至今。
看著,就更加覺得,這是一個幻覺。
謗本就不可能。
他再問︰「為什麼哭?告訴我。」
Self捉著Wise兩手的手腕。Wise沒掙扎,她一臉眼淚地看著他。這是自他進入她的生命後,她第二次傷心痛哭。上一次,在希臘,她以為他會死,這一次……她不知怎樣再想下去。由希臘回來,也只是一個多月兩個月的事,就變了。
Wise搖了搖頭,她說︰「她是誰?」
Self的眼楮內閃過一道光,原來,Wise知道了。
Self不會說謊,「她是沖曬店的女孩子,我與她一起已一個月。」
Wise深呼吸,掙月兌Self的雙手,淚流得一臉都是,她要拭走。
理智逐漸回復過來,她質問︰「為什麼?」
Self告訴她︰「我……我不知道?」
Wise點點頭,問︰「與她玩玩?」
「不。」Self立刻否認︰「我很喜歡她。」
Wise听了,淒酸四方八面涌至。他居然完全承認。她咬著牙,眼淚不由自主地流。
Self輕輕地說︰「有些感覺,在不知不覺間建立起來,也控制不到。」
Wise望著他,淒淒地問︰「那你愛不愛我?」
「愛。」Self堅定而快速地回答。
「但你也愛她?」Wise問。
Self點頭。
「這是為什麼?新鮮感?貪得意?」Wise開始咄咄逼人。
Self搖頭,「我是真心喜歡她。」他望著Wise︰「我也是真心喜歡你。」
他亦有他的痛苦。
Wise說︰「愛情,是要專一的。「
Self一听見這名詞,就受不了。他仰天,長嘆一聲︰「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Wise說下去︰「因此,你要二選一。」
Self回望Wise的臉。「她從來沒要我選擇。」
Wise立刻回答他︰「因為,她沒有想過,另一半也會背叛!」她的臉痛苦地扭曲,她的聲音提高起來︰「因為她根本不是你的另一半!」
Self看見Wise的激動,便意圖抱緊她,但他一踫到她,她便使勁地反抗,混亂中抓傷了Self的臉,Self向後跌了半步,臉上劃過一道血痕。
Self說︰「Wise,別這樣。」
Wise指著他說︰「我要你離開她!」
Self的情緒也開始不受控制,他的聲音高起來︰「別逼我做任何事情!」
Wise陷入歇斯底里中,「但你是我的另一半!你由我而來!」
Self站起來,面對著Wise,對她說︰「但是,我已經是一個獨立的人,我會愛上一個你沒預料的女人。」
Wise一听,就崩潰地重新窩進LoveSeat內,她悲苦地嚎哭,哭得無比的淒涼。當中有傷心,也有害怕。
「呀--」她掩住臉,五官扭曲。
她明白他的話。這個男人,完全明白自己的權力。
他是自由的,他不由她來管。愕然地,她發現了這件事。
她哭得抽搐,在流淚中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她一定要反抗。
權力?自由?她在痛苦中冷冷地笑了笑。她才不會忘記,她亦有自己的權力。身為女朋友,她絕對可以這樣說︰「你要選擇一個。塵世間的愛情,就是如此霸道與媚俗。」
Self遲疑了片刻。他看著Wise的臉,看得牢牢,而忽然間,他覺得她陌生。他討厭她這種態度。
世界上,已無人可以控制他。他不喜歡這樣子的她。
他背叛,她看著他只感到陌生;她控制,他望著她,也一樣地覺得陌生。相愛的人,就是從這刻開始討厭對方。
他就像一切男人,沒把討厭的情緒宣之于口。他只是說︰「讓我好好想一會。」
然後Wise抬頭,看著Self走入睡房,關了門。Wise頹然,有氣無力,他一離開她的視線,她就解除防備,也不再凶悍。她抹掉臉上的眼淚,在長沙發上躺下來。然後等待。
另一半……反叛了……另一半……像其他男人那樣變心。她用手按著額頭,剛才與Self吵了一陣子,情緒發泄了,心理好過了點。比起下午那段恐怖的時光,現在反而舒暢了。只是,哭得太狠,頭就痛。
繼而,Wise笑了笑。多久了,沒為愛情哭過?她想道,有,也比沒有的好。起碼,Self是值得的。
情緒漸漸回復平穩,當心中的不安散走後,她就有種安全感。她深呼吸,安慰著自己,吵過了,就會好,不會有太糟的事情發生。
她撫模發燙的臉額,在的等待中,甚至掛上了隱約的微笑。
大約過了一小時,Self由睡覺房走出來,Wise從沙發中爬起身。她看見,Self的表情並不可親。
瞬即,不詳的預兆。不會吧……
Wise瞪住Self,而Self,走近她。他又再次跪到她跟前。
他捉著她的手,看著那雙手,然後又把自己的臉埋在她的手心中。
他的舉動如此溫柔,Wise看著,心卻沒有跟著軟下來。不詳的感覺仍在。
「不……」她甚至心寒。
她偷偷吸了口氣,瞪著他來問︰「想清楚了?」
「Wise,」Self抬頭看著她,這樣說︰「我會與她一起。」
她怔住,繼而,墮入了深淵。
她的另一半,不要她了。
不……
Self說下去︰「我分不出我更愛誰。但是,我想與她一起。」
深淵中,她已粉身碎骨。
眼淚在眼眶打轉,Wise問︰「為什麼?」
Self告訴她︰「她能讓我更獨立。」
Wise咬著牙,大惑不解,情緒激動。「你究竟要獨立來做什麼?我沒給你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