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夜那只才要跨步的腳又縮了回來。反正看都看到了,也不差再看久一點。
「誰想和你纏綿了!我才沒這樣說過,听你在胡說八道。」將放在地上高級豪華得嚇人的便當拿起,搶過那女生手上還死不肯放的筷子,尉海目中無人地吃了起來,完全不理會那個女生不停地嚷嚷。
「這跟我們最初說好的不一樣啊!」那女生又哇哇大叫,耍著小可愛,扭捏地扯著尉海的衣角,有點氣他不守信用。
「白痴,你很吵耶!不要煩我,我現在餓死了。」尉海抬起頭瞪了那女的一眼,為她矯揉造作的模樣感到反胃。
他可不記得當初和她說好了什麼,向來會到陽台找他的女生就該有被拒于千里之外的心理準備,要不是她每節下課都跑來纏著他,他才不想甩這個看起來很虛偽做作的白痴女生。
要早猜到她會死賴著不走,還像個失意女子一樣緊黏在他身旁,他就千不該、萬不該拒絕瑪莎更動人的邀約,去!他後悔死了!這便當比起瑪莎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今天實在是腦筋接錯線才會答應她。
「可是、可是……不該是這樣的啊!」那女生還是堅持不肯走,尉海的怒目相對似乎對她起不了作用,她只是堅決想得到她拿便當來給他吃所可以換得的報酬。
「不該是這樣,那應該是怎樣?我從來就沒說過我不可以推開你,要不要去問問看其他女生,看看這個動作合不合本少爺的原則?」他深感厭惡地厲聲斥喝,不想給她好臉色看。
居然敢在他的地盤上和他爭論是非對錯!都怪瑪莎那笨蛋,沒事干嗎把他只答應她的事散布出去,等到他發現想阻止,卻為時已晚。
本來嘛,他是可以不理會那群像蒼蠅一樣死命黏在他身旁、想為他送午餐的花痴,但是瑪莎那豬頭女,竟然揚言如果他不答應那些人的要求,她就要拿出他的曝光照在南王里四處散發!
活在瑪莎的婬威之下,迫不得已,他堂堂貴公子只得在D-FOUR其他三人的放肆嘲笑下,勉為其難點頭應允她的要求。
這已是他最大限度的犧牲了,這些不養眼的花痴再討價還價就休怪他大開殺戒、血洗陽台!
「我……我……」那女生害怕地瑟縮了下,不敢再和已經面露殺意的尉海爭辯下去,只好起身掉頭跑開。傷心的她沒有看見擋在她面前、好奇心大作的黎朔夜,硬生生撞上了她,還將她瘦長而縴細的身子壓在下頭。
呃……救命!她快被這陌生女子的胸部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了!才剛驚覺她上圍壯觀豐滿得足以嚇壞她,下一秒就被這對她很想出口贊嘆的胸部給壓得硬是說不出話來,只能忍耐地掙扎著,拼命想要爭取新鮮空氣。
「可惡!氣死人了!你也是來找海的吧?你是不是看到剛剛的情形了?你說啊!」那女生惱羞成怒,掄起拳頭沒命地攻擊快要窒息的黎朔夜,發了狂地想要除去這個看見她出糗的情敵。
「我、我……沒……」她才不是來找尉海的咧!再說她被壓在下頭,缺乏空氣還要她講話,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要早知道尉海會在這里,她才不想踏進這片禁地一步。
說來說去都怪尉海這瘟神,害她遭殃,遇上這個失去理智、只想找人出氣的瘋女。她好不容易才溜出教室,現在又被人狠打,她就算再怎麼心平氣和、不想和別人爭一口氣,也忍耐不下去啦!
黎朔夜一張俏臉繃得難看,她想從被壓得麻痹的身子里找回雙手的神經,趕緊推開這瘋女,確保她個人性命安全。
那雙鞋子好像似曾相識?尉海邊咀嚼口中的食物,邊研究那個莫名其妙被壓在地板上的可憐人,遲疑了半秒後,又把眼楮再向上抬升一點點。這雙潔白無瑕、漂亮得不像真品的美腿好像在什麼時候他有模過的樣子……究竟是什麼時候呢?
這瘋女的體型有多龐大啊?!她竟可以將她的手栓在底下動彈不得,只剩一只左手——也就是五根手指——能動,連手腕想要轉個方向都是一大難題。黎朔夜拼了命找到空隙用嘴巴呼吸。她可不想惟一能讓她生存下去的管道又被那女生給堵住了。
嗯?!……就連這只在拍擊著地板,像求救又像死前告別的手,說好听些是細長又具骨感,在他看來這瘦巴巴、干癟得像是乞丐乞討的手指,仿佛有絲眼熟……唔……腦袋一片渾沌,他捉模不準正確的持有人。
不行了……她真的要死人了!她覺得她全身骨頭都散了,無力動彈。四十三公斤不算重的體重,頓時也像吸水過多的海綿,沉重得一墜入海中就浮不上來。黎朔夜並不想無病申吟,可是她老實有些氣不過尉海的無動于衷。
他應該是沒瞧見她是誰吧!那他怎能冷眼旁觀,就像個局外人一樣,任她被一個素昧平生的怪人揍得稀巴爛呢?原來他根本是塊無血無淚、沒有一根神經會傳遞訊息的木頭!
尉海死皺著眉頭,在腦中拼湊著印象中的人兒。明明對有著這些特征的人記憶很深,卻在緊要關頭想也想不出來。他的腦中撞出很多個拼圖,上下左右動個不停,努力將他所記得的局部拼湊出完整的形體。
他是無所謂別人的生死,還是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好端端地坐在一旁捧著他的便當繼續埋頭苦干,他的眼楮是瞎了,還是腦袋被挖空?可惡!如果她被壓在一塊鐵塊下還能活命的話,她要叫尉海生不如死,徹底體驗一下她悲慘到讓人捏把冷汗的苦刑!
黎朔夜使盡力氣,想要將那個還是沒停止用拳頭敲她腦袋瓜的女生推開,無奈她虛弱得像是全身力量都被吸塵器吸空了。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死于非命!黎朔夜強振士氣,困難地喘著氣,突然想到她右手還有一瓶可能也被壓得快爆開的養樂多。她忽覺一陣欣慰,沒關系、沒關系,人定勝天,他那大豬頭不救她沒關系,本來她就不奢望他會拉她一把,她還是自力救濟得好。
迅速轉換好心情,黎朔夜咬著下唇,盡可能將右手給抽出來。很難!那瓶養樂多十分不合作地卡住了。不行、不行,這樣不行!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翹辮子。十一年前親身經歷那場車禍的恐懼感瞬間爬上喉頭,她一個驚慌,更加用力地將養樂多瓶向外抽……
成功了!突然覺得右手得到自由,黎朔夜險些就感動得哭了出來。再來,她只要將養樂多丟到不遠處的尉海那兒就一切OK了。只要打中了他,不管如何,他也不能置她于不顧了吧?!很好,就這麼辦。
黎朔夜全憑感覺猜測尉海所在位置,瞄準好後,她呼了一口長氣,奮力將手中的養樂多瓶丟出——
「啊!」那女生像見到鬼似的放聲大叫,跳了起來,轉頭看向她自認為潔淨白皙的美背。在黎朔夜剛懊惱完她怎麼會笨到失手將養樂多瓶砸在她背上後,又指著她的鼻頭,氣咻咻地斥罵著她。
被罵對黎朔夜來說是不痛不癢,懊悔完了後,她深覺其實這麼做若能讓那噸位夠將她壓成肉干的女生起來,讓她暢快地呼吸空氣的話,那也沒關系了,就當作她最先就是計劃要砸她的好了。黎朔夜以非常快的速度說服自己,絲毫不以為有多慚愧。
全身上下都還像麻醉劑藥性要退時的狀況,沉沉的,想動也動不了。她也不是想刺激她,可是她真的想拖她去減肥。呼……她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