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若洋,我來探望劭璋。」
三人看見她,耿若洋表情顯得詫異,但兩老卻彷佛看見救星似的緊緊抓住小戀的手。
「哎呀,小戀,你終于出現了!小璋發生這種事,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通知你,又沒有你的電話……」季芸一看見她,聲音哽咽起來,「小璋腦部受到撞擊,遲遲不醒來,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昏迷的原因不明,昏迷時間的長短很難說,也許一年、兩年,也許待會兒就醒過來了,誰也無法保證。」
一直沉默的耿雷峰忽然開口,語重心長的對小戀道︰「咱們劭璋長這麼大,從來沒對哪個女孩子動心過,你是他唯一在我們面前承認過的女朋友,我相信你對他的意義非凡,或許……」
季芸紅著眼楮,迫不及待地接口,「或許你進去跟他鄉說些話,提醒他你們之間美好的回憶,他會為了你,努力清醒過來的!你可知道,如今,你是我們全部的希望了!」
雹若洋連忙開口替小戀解圍。
「爸媽,你們這樣,會不會太為難小戀了?哥的狀況……」
小戀拍拍耿若洋的手,打斷她的話,「若洋,給我機會,我願意盡力試試看。」
說完,她義無反顧的走進病房,拉了張椅子,在耿劭璋身邊坐下。
看見那張平時不論在什麼情況下,總是飛揚跋扈,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擊倒他的俊雅臉龐,如今只是靜靜地闔著眼躺在病床上,小戀的心就像是有千根萬根的針刺著,無比難受。
她輕輕執起耿劭璋的手,將他冰涼的掌心熨貼在她帶淚的粉腮。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是她目前發自內心最想跟他說的一句話。
「我總說你自負,罵你不尊重人,生你的氣,其實我自己何嘗不也犯了相同的錯呢?」
「我不應該將之前受的傷,全算到你頭上,老想由你那兒得到補償,也不該只想被動的等著坐享其成,讓調整好的你處處來遷就我,更千不該萬不該……明明看見你的疲憊,你的筋疲力盡,還任性的將你逼出我的視線,激你回台北,以贏得這樣一場幼稚而短暫的勝利而沾沾自喜!把你害成這樣,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你知道嗎?」
「雖然現在告訴你可能太遲,你也可能完全听不見,但我還是想說,不論你是為了什麼而想得到我,其實,我對你並非毫無感覺,否則那晚在沙灘上,我又怎麼可能主動吻你呢?」
她以指尖梳了梳他的發絲,愛戀的撫著他削瘦的面頰,「只要你醒來,我願意拿出真心跟你交換,即使會受傷,即使我們得繼續吵一輩子,我都認了!誰教我先對不起你?媽媽曾說,天空上掛著無數的星星,但唯有一顆星在我們眼中,會綻放出它獨一無二的光亮,那顆星代表的,正是我們的愛情,代表的是會保護我們,跟我們相依相偎一輩子的人……而你……你是那顆星嗎?耿劭璋?」
說到這里,小戀已經無法克制自己狂奔的淚水,握著他的手,她索性哭倒在他身上,放肆的宣泄窒塞在她胸口無處可說的難受。
不知哭了多久,小戀的淚水才慢慢止住,激動的情緒也慢慢舒緩下來。
就在此時,她意外的感到被牢牢握在她手中的大掌,似乎抽動了下。
雖然那股抽動的力量很細微,但她確定自己真的感覺到了。
小戀倏地坐直身子,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耿劭璋看,她屏住呼吸,內心不斷祈禱奇跡真能發生。
接著,她發現耿劭璋乾涸而發白的唇正囁嚅著,似乎想表達些什麼。
小戀想也不想,立刻將身體彎下,把耳朵密密的貼近他的唇邊。
只听見一陣細微而虛弱卻是真真實實的聲音,自耿劭璋口中吃力的傳遞出來。
「我……我又還沒死……干麼哭成那樣……這樣……我的心……會……痛……比……受傷的……傷口還痛……」
喜極而泣的淚水再度自小戀的眼中傾泄而下,她又哭又笑的抱住雹劭璋,開心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雹劭璋清醒的「奇跡」,讓耿家二老更堅信不疑,小戀必是他們家兒子的真命天女,對小戀的喜歡更是不在話下。
季芸握著兒子的手,笑得闔不攏嘴,「醫生說你醒來之後,除了皮肉傷和骨折的部分還需要靜養之外,其余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呵呵,我說小戀還真是你的福星啊,老爸老媽在你病床旁哭天搶地你都沒反應,女朋友一來,沒說幾句,你就匆匆醒來……兒子,你對咱們有差別待遇哦。」
雹劭璋知道幾天下來,父母都不眠不休的守候在他身邊,身體雖仍虛弱,仍打起精神開玩笑,逗他們開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吵,听你哭成那樣,我逃都來不及了,怎麼敢太快醒過來?再說,平時工作累得跟什麼似的,不趁此機會大睡特睡,更待何時?」
季芸假意瞪他,「你這個沒良心的,說的倒輕松,就不怕我跟你爸擔心?」
他瞄了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離去的小戀一眼,「我這不是醒來了嗎?」
兩人在無言中交換眼神,經過這件事,即使嘴上什麼都不說,他們心中都明白,許多感覺都不同了。
雹雷峰欣慰的拍拍兒子,「雖然是醒來了,你骨折的傷恐怕也還得要在這兒躺個半個月、一個月的,爸媽老了,也扶不動你了,我看是不是給你請個看護什麼的……」
「不用啦。」耿劭璋揮揮手,又偷瞄了小戀一眼,心中已有了盤算。
「不用?」季芸扯開大嗓門,「那怎麼成?總得有人隨時在一旁照顧你,咱們要回家休息也才放心呀。」
「話是沒錯,可是,我不喜歡被陌生人照顧的感覺……尤其,看護又幾乎都是女的,這樣我會不自在。」耿劭璋十分堅持地說。
「哥,你真的很龜毛吶。」雖然看在他昏迷初醒的份上很想讓他幾分,但耿若洋還是忍不住說道︰「有誰會喜歡躺在病榻上讓人服侍啊?誰叫你精神不濟還開快車,如今自食惡果你就委屈點忍忍,好心讓我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好啊,那你們先回去啊,反正我心中有人選。」他眼楮一閉,一副準備堅持到底的樣子。
雹家三人異口同聲的問︰「有人選?誰?」
「可是我沒把握她願不願意……」
「你倒說說看你屬意的究竟是誰啊?」要不是耿劭璋全身是傷,急性子的季芸真想一拳把兒子捶下去。
「如果她不答應我,我就寧願一個人待在醫院自生自滅。」他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賭氣說道。
雹若洋簡直快抓狂了,「哥,你到底說不說呀!你們看看,我真想把這個固執的豬頭敲昏,還是昏迷中的他比較可愛!」
終于,他慢吞吞的睜開雙眼,直勾勾的望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小戀。
雹若洋見他哥那副打定主意要無理取鬧的樣子,認定他的腦袋一定是摔出問題了……他爸媽誤會他跟小戀的關系就算了,怎麼連他自己也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呢?
但如今在他爸媽面前,她又不好意思說得太明顯。
「哥,不會吧?人家小戀也是有工作的耶,人家撥空來看你就很好了,你還想要人家放下工作來照顧你,會不會太不體貼了一點呢?」
天底下做媽媽的畢竟是疼兒子,再說,季芸心中有她的算盤。
看出兒子的心意後,她積極幫兒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