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強調「你的女伴」四個字,成功地更加激怒了一向自視甚高,只許他戲弄人,卻不許別人玩他的耿劭璋。
「人家听歸听,更少還懂得掩飾一下,像你這麼不顧別人感覺的大笑出聲……我從來沒看過這麼沒水準的女人!」耿劭璋黑著臉反擊。
「我是沒水準呀!」女人又笑,滿不在乎地笑出兩個好看的酒窩,「但想笑,而且笑出聲是我的自由,你能拿我怎麼樣?」
「哼哼,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能怎麼樣,現在這個社會沒水準的人那麼多,身為現代人是應該早早習慣,否則,遲早會被活活給氣死的。」
雹劭璋閉上眼,再一次深呼吸,在心頭不斷說服自己應該在最短的時間內搞定何小戀,不要再節外生枝。公司里還有一大堆的公文等他回去批,他可沒那麼多美國時間。
他咬牙切齒的再度將俊臉轉向一臉無辜吃著甜點的鬈發女人,「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是不是何小戀?」
她舌忝舌忝嘴邊的女乃油,「什麼?你要我的電話哦?手機號碼行不行?除了手機沒電,我都會開機啦。」
「我問你到底是不是何小戀?」
「啊你是在凶什麼啦,我找一下筆再抄給你不行哦……猴急什麼嘛!」
雹劭璋再也受不了,抓緊手機,直起腰身便轉身離去……
他寧願冒著被老媽大卸八塊的風險,也不要再跟這個只會跟他雞同鴨講的二百五說下去,否則,他遲早會變成神經病。
還有,在回公司之前,他絕對要親自找到耿若洋將她吊起來毒打一頓,以感謝她為他找到這麼個天才來凌遲他的智商。
忽地,一陣熟悉的清亮女聲及時自他背後響起,將他喚住。
「喂,姓耿的,你真的要走,不玩啦?」
今天真他媽的見鬼了!莫非,這餐廳里竟有熟人撞見他的糗事?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雹劭璋回頭東張西望,待目光焦距對準那個剛才嘲笑她的女人時,才猛然意識到剛才的聲音正是從她嘴里發出來的。
「你是誰?又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何小戀啊……而你的名字,當然是若洋告訴我的。」她悠哉地道。
雹劭璋足足在原地站了三十秒,才終于肯定自己沒有听錯。
他惡狠狠地瞪著不遠處那個仍沖著他微笑的女人,用盡最大的力氣,才能逼迫自己將成串的髒話吞進肚子里。
※※※
拉開椅子坐下後,猛灌下一杯冰開水,耿劭璋才勉強能夠心平氣和地開口。
「你早就看到我,而且知道我認錯人了吧?」
小戀玩著自己的指甲,不疾不徐地回答,「是啊。」
「于是,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話,卻始終沒打算開口替我解危?」耿劭璋的腎上腺素又開始遏抑不住的在體內急速分泌。
她張著大眼望著他,「倘若我沒開口替你解危,你早就走出餐廳大門了不是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還算有點良心?」
「也不算是啦。」小戀抿抿嘴,只手把玩著垂披在肩頭的黑亮長發,吊足胃口地道,「我本來是真的不想理你的,不過……轉念一想,憑什麼要我自己付這頓飯的錢咧?這頓飯還不便宜呢,只好勉強再把你叫回來。」
雹劭璋點點頭,氣得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他才找回聲音繼續說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沒必要這樣整我吧?再說,幫這個忙是你跟若洋說好的,我可沒拿刀架住你的脖子上逼你答應,你犯得著這麼機車嗎?」
听到這兒,小戀才終于坐直身子,打起精神開始準備正正經經的跟眼前這個男人來段談話。
「耿劭璋先生,首先,我雖然因為沖著和若洋的交情不錯才答應幫這個忙,但是,截至目前為止,你尚未支付我半分酬勞,我隨時可以兩手一攤說我不干。再者,雖說我是看在若洋的面子上幫忙,但畢竟是幫你的忙,你老大卻遲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連通電話也沒有,你以為本姑娘成天閑閑沒事可做,耗在這兒等你是應該的嗎?」
「我……」耿劭璋正想抗辯什麼,小戀卻以手勢制止他開口,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這讓我覺得,你不只自大、無禮,而且明天的事,在你心中必定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才會用這麼輕忽的態度來處理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幫你的忙?」
「我耿劭璋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家用這種口氣教訓過。」
「那你運氣真好,竟然還能毫發無傷的長這麼大。」
「你說的還真順,彷佛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似的……」耿劭璋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咽下這口鳥氣。
想他耿劭璋平日在女人面前什麼時候這麼抬不起頭過?她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下這樣羞辱他?
他修長的指尖在桌面輕輕地敲著,一個不十分確定的念頭開始在他心頭逐漸成形。
這麼個盛氣凌人又得理不饒人的女人……他就不相信憑自己「豐富」的經驗,會整不到她。
他悄悄的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全身上不給打量了一遍……
嗯,看她從頭到腳的衣著打扮,都是經過精心搭配的,既不失時髦流行,又不會顯得太過盲從而失了品味,光從這一點,他便可以輕易判斷,她大概就是屬于那一類自以為長得還不錯,吃穿很有品味,卻把形象和自我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並且處處要和男人一爭長短,斤斤計較的典型大女人吧?
哼哼,要整這種女人還不簡單?
此仇不報,他就不姓耿。
思緒至此,耿劭璋僵硬的臉龐頓時變得和善,並緩緩彎起嘴角,綻出一抹討好的微笑。
「不過,仔細想想,你說的也沒錯,是我失禮在先,我該鄭重先跟你說一聲抱歉的……對不起,實在是因為送一個重要客戶到機場,回台北時又嚴重塞車,才遲到的。」
沒想到這個看來心高氣傲的男人會這麼容易妥協,小戀倒是不敢相信地愣了下。
老實說,她剛才這樣整他,似乎也真是過分了點,不過,誰叫他不先打听清楚,她生平最恨人家遲到,讓她一個人疑疑地空等……
話說回來,這兩年來,她的人生大部分的時間,不都在等待的寂寞中度過嗎?哪差多等這一個多小時呢?
想到這兒,她的口氣也軟了下來,「算了,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吧。」
「那麼……你明天還幫我嗎?」只要有接觸的機會,不怕整不到她。
「怎麼,我還沒嚇著你啊?」
雹劭璋聳聳肩,「我又不是被嚇大的。」
「那──酬勞怎麼算?」
長得漂亮有什麼用,簡直是愛錢又現實又超沒水準的女人!
雹劭璋在心頭暗罵,臉上卻仍是波瀾不興的斯文相。
「照你開的數目,我絕不羅唆。」
人家都那麼阿莎力了,她再臨陣月兌逃,好像也說不太過去,「好吧,我會盡力而為,只希望你的爸爸媽媽不會看出破綻。」
雹劭璋微笑而有禮地輕輕頷首,「謝謝你……不過……」
「不過什麼?你現在想fire我還來得及哦。」
「我們先約法三章,你可不能因為記恨,而讓我在明天的聚會中出糗唷……如果真是這樣,我可是要扣你工錢的。」他做出害怕的表情,開玩笑似地道。
聞言,小戀仰首嬌笑,「我看我是真的嚇到你了,放心……我不會做這種事的。」
她作夢也沒想到,一個邪惡的復仇計畫正在他的微笑背後悄悄成形。
※※※
星期天下午,一個原本在預期中無聊到極點的周末,在他腦海浮現的惡整計畫下,卻突然變得令人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