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亂造謠!」
奔震剛冷聲斥責巧蕾,但剎那間,他回想起雪瑞當日臨走前所說的話,胸口登時卻如有千軍萬馬碾過,一種莫名的沖動正試圖沖破他重重的心防,打動他去做某件事……「我哪有?哥——不是我愛念你,你實在是……」
「別再說了,這事兒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解決。」
他打斷她的話說道。
「可是——」
這個妹妹可真煩!怎麼啥事她都得參一腳才高興?「放心吧!不管怎麼樣,我不會故意去傷害雪瑞,我會用最溫和的方式與她溝通的。」他安撫的語氣說。
「不是啦!人家又不是要說那個!」
「那是怎樣?」關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動,辜震剛實在沒心情再與巧蕾窮攪和下去。
巧蕾擔心地說︰「可別跟任何人提起我告訴過你雪瑞姊為什麼到花蓮去哦!否則,我可能會被所有人殺掉,我答應他們要保密的!」
「既然這麼怕死,那你剛才干麼要說?」
不再等她繼續羅唆下去,辜震剛索性先下手為強地掛掉電話,他迫不及待地起身,拿起車鑰匙便往門外走,雖說不怎麼確定自己的目的究竟為何,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是可以萬分肯定的,那就是他想見雪瑞,立刻!
「誰啊?」
阿慧今天請了半天事假,家里頭除了雪瑞沒半個人影,听見電鈴聲叮當叮當響,她只好匆匆忙忙地從三樓跑下來開門,途中還因為跑得太急差點扭廠腳。
「誰——」她又喊。
而打開門,一個「誰」字尚未完全逸出喉嚨,卻被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心驚地想怎麼會是他呢?
怎麼會是這個她極力想忘掉的男人?
「雪瑞……」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凝睇著容顏憔悴的雪瑞,除了喚她的名,卻再也不知道自己能多說什麼,畢竟讓這朵初綻春顏枯萎的始作俑者是他,不是嗎?
雪瑞自己將膠著在他兩泓黑潭似的瞳眸中的視線移開,迅速地用冷漠武裝起自己,她不要訓二自己再度受傷。
她低聲地說︰「你找大哥嗎?他不在。他一早便到醫院去了,你到那兒去找他吧。」
「我不是找他,我找你。」他干干脆脆地說明來意。
「找我?」她看起來頗驚訝,卻不懷好意地揚揚眉,「什麼事?難道說你嫌我上次讓你羞辱得還不夠嗎?」
「你不先請我進去坐坐?」
奔震剛比誰都清楚,硬踫絕對不是和談搓商的好方法。于是問句才剛丟出,他修長的腿已經自動發地跨進大門。
雪瑞氣呼呼地側身讓過,卻是雙臂環胸,刻意板著臉離他遠遠的。
在他的斜前方坐下,她挺直背脊,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太軟弱,「有什麼大事能夠讓你丟下銀子跑來這里找我?」
「我不放心你,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這可稀奇了!他會關心她過得好不好?「沒死。」
雪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地答道。
但她表面上雖如此強硬,卻遲遲不敢正視他的雙眼,說不出什麼確切的證據,但是今日再見,他黝黑狹長的雙眼中除了往常那堅毅的淡漠外,似乎多廠些什麼像是溫柔的情愫,教她害怕自己要是多瞧一秒,恐怕又要不爭氣地淪陷了。
他柔聲地說︰「別這樣好嗎?雪瑞,我希望我們能坐下來好好談談,我知道上次我對你的態度是過分了點,對此我也感到相當抱歉,但是你不覺得,你當時說話也太沖了些嗎?而且,畢竟是你先闖入我的住處,且不管出發點為何,基本上這種行為換作是任何人,都不會認同的。」
「我不需要教訓。」她沒正眼看他地答道。
「我不想教訓你,只想談和。」
「你少假惺惺了,」雪瑞刻意忽略他聲音里的誠懇,心想就算他真的想來求和,她才不要這麼輕易地原諒他呢!「要是真的想關心我,你早就來了,還會等到現在嗎?」
「小姐。」辜震剛的聲音忍不住上揚,「你公平點!先前我壓根不曉得你人在花蓮。」
她挑高眉問︰「哦?那怎麼現在又知道了?」
「這不是重點吧?」
喔!他那該死的驕傲!即然是來求和的,為什麼他就不能多少拉下臉來,說幾句好听話來哄哄她呢?老是說教有個屁用啊?她不馴地在心中罵著,「既然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那好吧,你現在已經看見我人還好好地活著,那麼辜大哥,你可以走了,恕我不送!」
奔震剛不是第一天認識雪瑞,自然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也早知以不變應萬變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他不氣也不罵她,只是用那雙看不出情緒的黑。
眸緊緊鎖住她閃爍的眼神,低問道︰「真的這麼急著趕走我嗎?若真是如此,為什麼不干脆回台北去?」
是啊,她為什麼不回到台北去?她還死賴在這里干麼?她究竟還在奢盼什麼?不過此刻她還真後悔自己沒走,所以今天才會被他再度拿來當成羞辱的話題。
「我回不回去關你什麼事?」她氣勢凌人地說,而眼底卻是隱約閃現著脆弱,「你……你少臭美了,你還真以為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死賴在花蓮不走嗎?
我告訴你,,我沒回去是因為我不想去,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關!「
「我不是這個意思;」皇天在上、後土在下,他只是不忍心見她為了他離鄉背井。什麼樣的花就該種在什麼樣的泥土里,為了他委屈自己,不值得的。
「那敢問那是什麼意思?」
「台北有你的工作、你的家人、你的樂團,你又何必待在這個鄉下地方浪費你的生命呢?況且你待在這兒,那你的男朋友怎麼辦?」
「你——」她就知道他今天來,絕不是想讓她好過。
原來他是來趕她的?趕她就趕她,還誣賴她已經有男朋友了?難道,是她三不五時偷偷去看他的時候被他給瞧見了?就算真的是如此好了,可是她都已經這麼小心、這麼受委屈了,為什麼他還要這麼不給她留余地呢?
乍見雪瑞眼眶中迅速凝聚的淚水,辜震剛著實又呆住了。
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卻單單招架不住女人淚水的男人,在此時此刻的情境下,他就像是被放逐到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國度,縱有再多手段抱負,踫上了雪瑞珍珠般的淚水,便一丁點都施不開來了。
耙情女人的心都是水晶玻璃做的,踫不得說環得,—個不小心就可能將那顆心摔個爛碎?
他急著想做些撲救,「雪瑞,相信我,無論我說廠什麼,我都沒有惡意。」
「對!」雪瑞朝著他大吼,「你沒有惡意,你只是討厭我!罵走我還不夠,連我跟你待在同一個城市里你都不願意,所以你才會破天荒地丟下你的工作,只為了來這里把我攆回台北去!」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試圖辯解地說。
「閉嘴!」她氣不過地大吼,「你、就、是!討厭我就討厭我,干麼還要硬說我有男朋友!」
難道刀口個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嗎?不是就不是,那可以好好解釋嘛,凶什麼凶?他的心情上下起伏廠一陣。
「你冷靜點行不行?」見她無理取鬧,。辜震剛的態度也強硬起來,「我來看你是因為我關心你,而不是因為我欠了你什麼!」
他的話听在雪瑞耳里,句句都成了嘲諷、拒絕、羞辱,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又怎麼可能還听得,進去任何一個字?
半個多月以來積壓成堆的負面情緒頓時瀕臨崩潰的境地。這一刻,雪瑞腦中沒有別的,她只知道自己應該要立刻逃開他!逃開那張愛情編織出的天羅地網!她要逃得愈遠愈好,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惡劣可惡又混蛋加三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