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正好在老師的辦公室里和他討論一個病人的情況,而雪瑞就像是一個突然間進他晦暗世界中的精靈,項刻間在他晦暗的生命中劃出—道炫亮的光彩!她的絕美、天真、開朗、她的一顰一笑都在第一眼中就讓他驚為天人。
從此以後,他再也忘不了她,並且開始對她展開凌厲的攻勢,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根本沒有半點要接受他的意思,不過他—定會不擇手段讓她改變心意。
畢竟他能成為老師的高徒,他的聰明謹慎、深謀遠慮自是不在話下。而若是沒有那——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堅持,他如何能憑著一年接—年的獎學金念完學費貴得嚇人的醫學院?若是沒有具備那種適時裝飾自己本性的先見之明,他又如何能得到老師的全然信任,和傾力的指導與提攜。
莫子儒擺出———個最老實無害的笑容對楊華笑了笑,「蘇伯母,那我就先過去跟他們一塊聊天了。」
他想要得到雪瑞的決心又更加堅不可摧了!
雪瑞呆坐在梳妝台前一下又一下地梳著自己的長發她覺得她彷佛愈來愈不懂自己。在見到辜震剛之前,他只屬于一個遙遠的記憶,然而,經過那一次不怎麼愉快的會面之後,像是有——把無形的鑰匙打開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盒子,她無力阻止,只能放任她的身影化成千萬種姿態盤踞在自己的心頭腦海雖然她總嫌二哥愛說廢話,但不能否認的是,二哥那天所說的話,卻好像在瞬間點醒了她腦中沉睡的一部分。
唉!反正—切都亂了,亂得徹底、亂得茫然、也亂得讓她不知所措!
雖然和辜震剛見面的時間如此短促,但在她每一個忙碌的空檔,他低沉的嗓音、炯炯有神的目光、性感微揚的薄唇、頎長的身影和那泰然自若、自信滿滿的神情便不時跳出來蠱惑著她的心。
她真的好喜歡他那種彷佛全世界都能夠被穩穩掌握在他手中的沉穩冷靜,好像天底下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他似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讓她好有安全感。
「蘇雪瑞!振作點,你是怎麼啦?花痴啊廠揉揉自己的臉,雪瑞重重地嘆了—口氣。
解套上一件簡單清新的白色無袖短洋裝,柔亮的長發隨意披在肩上,她站起身在鋼琴面前坐—卜。每次心情動蕩不安時,惟有琴聲能暫時撫平她的紊亂。
掀開琴蓋,雪瑞隨手彈起—首旋律簡單但她十分偏好的曲子「琴韻補情天」,然而不知怎麼的,心里的洞像是愈補愈大似的,縴女敕的五指雖在琴鍵上飛舞者,但她的心早不知飛到哪個世界漫游去了。
「叩叩叩!」突然,一陣輕而有禮的敲門聲傳來讓琴聲戛然中止,雪瑞想不出來家里有誰會這麼有禮貌的……
「是誰?」她輕聲詢問。
對方也答得簡潔有力,「辜震剛。」
這短短三個字卻害雪瑞正在蓋琴蓋的手一滑,「踫」——聲嚇醒了她自己。她沒听錯吧?是他?那個攪得她這一個月來心神不安寧的罪魁禍首?
她又喜又怯地打開門,嬌俏的臉龐囿于自尊,卻是吝于露出過于明顯的笑意。
啊!他的肩膀比她記憶中的更加寬大、周身所散發出的那種自信的氣勢也比她想像中的更懾人,雖然現在的他只是懶懶地斜靠在門邊,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事?」
「你鋼琴彈得還不錯,只可惜心不在焉。」他答非所問但這短短—句話卻正好敲中了雪瑞的心。
「你懂什麼?」她嗔瞪她一眼,心中了然,嘴巴上卻不肯承認。畢竟,她怎麼能承認自己方才的心不在焉是為了他?
他揚起嘴角微微一笑,忽地站直身體走近她,並且出其不意地揉揉她的長發,讓她一時呆了,分不清他的意圖。
「雪瑞,跟我說話何必渾身帶刺?我承認那天我是逗你逗得過分了些,但你依然是我的小妹妹不是嗎尹我門大可以像從前一樣好好的相處,不必像對仇人般,說話總是針鋒相對吧?」
他的話像是千百根針同時扎[句她那顆既倔強又格外柔軟的心。
他僅僅把她當妹妹子?天啊!這是何等的「好消息」啊尹她的心在淌血,唇邊卻慢慢漾起—朵叫辜震剛差點失神的笑容。
既然他對她無意,那麼,她抵死也不能讓他識出她的在乎!「是哦!」雪瑞頑皮地眨眨眼,聳聳肩道︰「也對,你除了長得高了點、壯了點、酷了點,橫豎還是我小時候認識的辜大哥嘛!」
「當然!」辜震剛強自將自己方才偶然失序的心拾回,鏗鏘有力地說道。心想他必須當自己方才的失神只是個意外。
「你還會像以前一樣疼我吧?」她促狹地看了他曾經為她摔斷的左腿一眼,盡量讓自己的笑容和語氣顯得很自然,「即使當肉墊也在所不惜?」
奔震剛難得的笑了開來,「如果有機會的話。」
然後,他朝雪瑞伸出手,「那麼,和解了?」
雪瑞的心在揪痛,強烈的自尊卻促使她反應格外迅速,她將柔軟的小的手輕置于他溫熱有力的掌中甜甜—笑,「和解!」
她柔若無骨的手真好握,辜震剛心中倏地泛上—抹眷戀,但總是對自己嚴苛的他,是不可能放縱自已做出任何可能會惹禍的事的,所以輕輕一握後,他馬上松開她的手。
敏感的雪瑞察覺到他對她的毫無感覺,心中的苦澀更是濃重地竄上喉頭,但她仍佯裝無事,「對了,辜大哥,你怎麼來了?」
「沒辦法,巧蕾吵著要求,我這個做大哥的只好充當護花使者嘍!」
「這麼說,不是你心甘情願要來的嘍?」原來如此……雪瑞開玩笑似地問道,心中其實十分在意他的回答。
「也不能這麼說,來看看你、看看伯父、伯母是我一直想抽空做的事情。」他正經八百地說道。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哦。」雪瑞難掩失望的哦了一聲。
「走吧,是伯母要我上來叫你下樓切蛋糕的,再不下去,我這個辦事不力的傳令兵可要挨罵了!」
「嗯。」雪瑞心情沉重地點點頭,領頭走出去。
不料,她因為心不在焉,在下樓的時候左腳—。
蚌踩空,差點整個人跌到一樓去,幸好一旁的辜震剛眼明手快伸出右手拉住她。
「小心!」他急忙提醒。
「啊!」他溫熱厚實的手掌緊抓住她的柔荑,她沒被自己嚇到,倒是他微燙的手心卻教她整個人恍惚廠!她心想假如這一刻能永遠,那該有多麼美好?
奔震剛問︰「怎麼,嚇著了嗎?」她直盯著自己瞧的眼神有些怪異。
雪瑞如夢醒搖搖頭說︰「沒什麼、沒什麼,是我太不小心了!」
「沒事就好。」
他若無其事地放開她的手,兩人並肩而行,繼續往樓下走。
雪瑞模著自己被他牽過的左手,心中的感覺好復雜,天曉得她真的很想讓自己不在意、很想讓自己放松—點,無奈卻赫然發現,先前那無憂無慮的二二十三年卻彷佛已經因為辜震剛而一一逐漸飄遠。
大夥兒笑笑鬧鬧地唱完中文版、英文版、閩南浯版的生日快樂歌、切完蛋糕之後,大家最期待的舞會馬上開始。
蘇家的兩位大家長在這一天一向是放任這些孩子們放肆地玩個通宵達旦,只要第二天不延誤公事即可,所以—旦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響起,兩老早知趣地躲到一樓,不妨礙年輕人瘋狂了。
「雪瑞,願意賞光跟我跳只舞嗎?」見雪瑞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花圃邊,莫子儒豈願錯過這個大好機會,馬上趨前向她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