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瑞——」
「誰、誰沒經過我的允許就闖進我房間?沒禮貌、可惡!」
—名身材壯碩得簡直像個運動員的男子倏地打開她的房門,像一座山般倚在門旁。
然而,那身赤果的古銅色肌膚不但沒為他贏來任何一聲贊嘆,反而在雪瑞轉頭看清楚來者何人之舌,惹來她更激烈的怪叫。「二哥,啊……你……你為什麼又光著身體在家里跑來跑去?我講過你多少欠了,你為什麼都不听!」
「沒辦法啊!」棋峰早習慣妹妹來如暴雨去如風的拗脾氣,他慵懶地笑笑,「我在房間里看電視看得正好,誰知道你一回家就吵得我硬是從床上被魔音彈下地板,迫不得已,只好趕好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像?」她狠瞪他一眼,悻悻然地蓋上鋼琴琴蓋。未了,還很不甘願地補上一句,「我真不懂像你這種人,怎麼還會有那麼多女生寧願排隊,也要指名你為她們動刀做整容手術,難道她們一點都不怕被你非禮嗎?」
「耶?小妹,不要做人身攻擊哦!難道……」他嘿笑一聲,索性坐到雪瑞旁邊,長臂還硬是摟住她的細肩,「難道,你不覺得二哥舉舉重練出來的肌肉很酷、很帥、很令女生心動嗎?」
「惡心,你比辜震剛更惡心!」
「別這樣嘛!來,快告訴二哥,二哥到底哪里比那個姓辜的更惡心?而那個姓辜的又到底有多惡心?竟然惡心到讓我們家雪瑞印象這麼深刻?」他不懷好意地調侃自己的妹妹。
「我哪有對他印象深刻?你少胡說!」雪瑞死不認帳。
棋峰順著她說︰「好吧好吧!我們家雪瑞沒有對辜震剛印象深刻。那……你告訴我他哪里惹到你了?如果經查證一切屬實,而他真的也很過分,二哥考慮幫你報仇。」
獲至寶事實上,蘇家兩兄弟在美國念醫學博士的時候,都和當時仍住在美國的辜震剛結下頗深的情誼,只有被蒙在鼓里的雪瑞還天真地以為自己的二哥真的會為自己伸張正義,殊不知大哥、二哥早就和老媽連成一氣,只是各扮白、黑臉,利用不同的方式讓她——步步掉人陷阱罷了。
「真的?」
「當然嘍!」棋峰煞有其事地拍拍胸脯,說得跟真的一樣。他心中暗忖了,哄這個妹妹哄了二十幾年,固中的決竅他要是還抓不到,那他豈不白混了?
不是他吹牛,還有誰比他更能搞定雪瑞?恐怕連大哥都沒這能在耐喲。
雪瑞一副不吐不快的模樣,「那我說嘍!」
「洗耳恭听。」
五分鐘後,待雪瑞把當天的情況詳盡地說完,棋峰簡直是快憋死了才忍住沒笑出來。雖然辜震剛的惡形惡狀自雪瑞的口中說出來鐵定是加油添醋、罪加三級,可是他心中自有定奪。
「哇,這小子還真惡劣耶,可是雪瑞,二哥真不是不懂,他的惡劣跟你最近很倒楣到底有什麼關系啊?」棋峰裝出很謙虛的模樣向妹妹求教c「這……」雪瑞聞言不禁俏臉一紅,雖然本來就知道自己將倒楣事歸罪于辜震剛有點兒理虧,但她還是馬上硬回來,「當然有關系嘍,要不是他,我……我就不會生氣,那我——生氣,運氣當然就被嚇得跑光光了嘛廠」喔——有道理、有道理!「棋峰彈指一叫,彷佛恍然大悟的模樣,」可是雪瑞,我還有事情不懂耶。「
「什麼?」
嘻嘻,看似聰明伶俐的她,從小就很依賴他們這兩個哥哥,所以別人騙不倒她,可是對他這個二哥而言,她其實最好拐了,棋峰暗笑。「為什麼你可以不小心把毛門巾丟到他臉上,他就不能不小心遲到?」
「這……二哥,」雪瑞開始撒嬌地說︰「你現在到底是在幫誰嘛!」
「還有你最後還很沒風度地把毛巾砸在他臉上,他都沒來找你算帳了,你居然到現在還在記限?」
「二哥!」她嬌嗲的聲音已蘊含惱怒。
‘等一下,稍安勿躁!「他站起身壓下她躁動的肩頭,」雪瑞,你別激動,我還沒說完哪!「
「快說,說完馬上給本姑娘滾出去。」
喲,翻臉嘍!「好好好!」棋峰邊應,心里還想,不用你提醒,待會說完後二哥我盡速逃出去自是當然的事,「二哥是想……」
「想什麼?」雪瑞不耐煩地用手指戳戳他結實的胸肌,「別賣關子了啦!」
「會不會是因為……」他做好助跑姿勢,看準敝開的房門,開始準備落跑,「因為你潛意識里根本就是特別在乎震剛,所以才會特別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特別害怕他對你的觀感,也在自己不小心做錯事被他抓包的時候,覺得特別丟臉、特別難以釋懷。嘿嘿嘿,不曉得是誰在每次辜媽媽拿震剛的照片來給我們看的時候,老是高傲得假裝不想看,卻又趁別人不在注意的時候,偷偷拿起來看了—遍又一遍,而且眼楮看還不夠,手還要在照片上模來模去—…」
「二哥,」雪瑞幾乎是用尖叫的,「你給我閉嘴!」
「咻!」
在拳頭落下之際,棋峰早巳腳底抹油跑得不見蹤影,走時順便把房門帶上,讓只能望門興嘆的。雪瑞氣得快吐血。
「什麼跟什麼嘛!」雪瑞頹然地癱坐在床上。從心底覺得自己好委屈哦,為什麼都沒人幫她說話?
那天相親回來之後,老媽足足念了她一個禮拜還不肯罷休,說什麼她當時就這樣走掉實在太任性、太沒風度,幸好辜震剛不跟她計較,否則傳出去人家還以為他們蘇家家教有問題。而一向最疼她的老爸也反常地沒幫她,反而還瞪她一眼,說女孩子家要溫柔點才不會嫁不出去。至于大哥,前天她遇到大哥蘇謹峰的時候,大哥說他他剛做完大手術,很累沒精神听她吐苦水。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跟二哥訴訴苦,居然連二哥也不跟她站在同一陣線,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說真的,想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只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老媽提起說要讓她和辜震剛見面後,她就每天都神經緊張到好想發脾氣,晚上甚至于還莫名其妙的失眠。
不通她也知道自己那天的行為實在是有點兒過火,可是誰教他要這麼囂張,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嘛!好吧,就算當時一切都是誤會,說者無心、听者有意,但在她做了那種任性的事情這後,辜震剛-—。
定討厭死她了吧?
思緒至此,雪瑞真的沮喪地好想一頭撞死算了!因為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沒忘記辜震剛從前保護她時那副小英雄的模樣,雖然他的臉孔已經在記憶中逐漸模糊,但那溫馨的感覺卻一直沒有改變。
記得從前,辜震剛每次來她家玩,老愛爬她家院子里那棵枝葉茂盛的鳳凰樹,而她呢?看他上去也不甘寂寞壓根忘了稱稱自己的斤兩,老拖著他…
定要帶她上去,結果、結果就有那麼一次,她腳——滑,差點整個人從樹上摔成倒栽蔥!
後來,真是摔了下來,只不過辜震剛當了她現成的肉墊,她是沒事,但辜震剛卻倒楣地摔斷了腿。
沒多久之後,他便出國了,當時,她還去送他呢!記得他臨登機前,她還抱著她心愛的震剛哥哥哭得驚天動地,死都不肯讓人家走。可為什麼再次見面,她的內心卻不斷產生排斥和莫名的退怯?
難道,真的如二哥所說,她真的是因為太在乎,才會如此患得患失?因為太在乎他再次見到她的觀感、害怕自己不夠好、害怕他並不像自己那麼在乎她,所以干脆在別人面前做出很討厭他的樣子來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