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我會在繼承大典那天捧到您面前的。」
沒料到自己居然被曾孫擺了一道的老者雪白的長眉擰成一直線,不曉得自己到底是該為曾孫的機警聰明贊許,還是氣自己心中所料想的居然被看穿了。
「噗——有他的!」晏懷瑾掩住嘴偷偷笑著,「這麼一來,只要神無月入了宗譜,曾爺爺想反悔也不行了。」
扮哥對她是真心的嗎?
展鳳吟突然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哥哥從來沒有在曾祖父面前展露這麼銳利的一面,他一直掛著溫順有禮的假面具……
那個女人真的改變了哥哥?
「那麼聿皇,未來你會將豐收集團帶入什麼樣的景況?」他的四堂叔展奔北冷冷地出聲問著。
「解除鳳吟和慕弦歌的婚約。」展聿皇勾起優雅的微笑,但是那樣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我要抽斷慕家企業的基柱。」
「等一下!」
展鳳吟聞言著急地站起身,攬住了兄長的手臂,「哥哥!好歹他也是你的朋友,你怎麼可以……」
「有競爭才會有進步,再這樣兩相拉扯下去,我們只會一起停在同一個地方無法進步。」展聿皇毫無感情地推開妹妹的手,「為了避免下手有所顧忌,我解除你和他的婚約,這不也是你的希望?」
「但是……」展鳳吟失魂地向後退了一步,以不可置信的眼光凝視著自己的兄長。
她沒想到兄長的心會這麼狠,居然連自己的好朋友都不放過,為什麼她的哥哥會沒有人性到這種地步呢?
「呵呵呵呵……聿皇,就是這份氣魄。」老者得意地呵呵笑,「我等著你讓豐收集團站在世界的頂端。」隨後他擺擺手宣布會議結束。
「展聿皇,沒想到你連好朋友都可以棄之不顧。」展奔北走到展聿皇的身邊呵呵冷笑,「你朋友還有心髒病呢!」
「堂叔請放心。」展聿皇溫和優雅的微笑讓展奔北打了個冷顫,「我再怎麼冷酷,也不會對自家人下手的。」
展奔北把他的弦外之音听進耳里,掌心不听使喚地冒出了冷汗,完全被震懾在展聿皇的氣勢之下。
這個家伙愈大愈不好惹,明明是溫和有禮的態度,卻怎麼看像都是打從心底輕蔑他。
那種使人倍受侮辱的眼神,真的令展奔北好幾次看了就好想殺了他!
「若是堂叔沒什麼指教了,請容許晚輩先行告退。」展聿皇有禮地微微一拱身,走出了大廳。
一踏出大廳,他就看見神無月站在門口等他。
「恭喜你擺月兌傀儡的身分。」神無月笑笑地朝他伸出手,「什麼時候繼承大典?」
「下個月十五,豐收集團的周年祭。」展聿皇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
「欸,那我得找個時間把那樣東西給挖出來羅!」神無月語尾拖得長長的,舒服地靠在他的胸前,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那把鑰匙。
展聿皇冷漠地勾起嘴角,「你想說的應該不只這些吧!」
「你希望我說什麼?」神無月在他懷中抬起頭,用著洞悉的目光看他。
「那就得問你了。」展聿皇放開她逕自往前走。
「其實你應該是想幫助你那個朋友的。」
神無月雙手背在身後,優閑地跟在他的後頭,雖然是看著自己的腳步,但是眼中卻有著了然的笑意。
「慕弦歌和你一樣都是個傀儡,同樣都受制于董事會,失去了你們豐收集團的支援,他們就必須汰舊換新才能站得穩,最知道要怎麼對付你的,是慕弦歌不是嗎?董事會再怎麼樣,也只能听他的,莫名其妙被釜底抽薪,報復是一定會有的。再者,你一開始就知道鳳吟之所以想要那面銅鏡,為的是要和慕弦歌解除婚約;慕弦歌的未婚妻是我朋友,他們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點。」
「我說過不必為我的冷酷找藉口。」展聿皇冷淡地微笑著,「我並不是光明的天使。」
「但是你希望我懂,不是嗎?」神無月繞到他的面前,雙眼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
「即使所有的人都誤會你,你還是希望我懂你,不是嗎?」
展聿皇停下腳步,琥珀色的眼眸緊盯著她,猝不及防的伸手將她攔腰抱入懷里,低頭就吻上了她的唇——
在繼承大典前必須回主宅去住是展家向來的規定,所以展聿皇和神無月便搬回主宅等待繼承大典那天的來到。
住在主宅的除了展氏宗主以外,還有幾個沒搬出主宅的叔叔爺爺們,而且每個看起來都不甚友善。
「展家有很強的排外性嗎?」神無月一路上看到許多滿奇特的估量眼神,不免皺眉問著。
「或許,畢竟那是一種很強的優越感。」展聿皇無所謂地笑著,「年紀過大的家族系統,大部分都有點變態。」
「你也別這樣說自己的家人。」神無月轉而望住他。
「我說的是事實。」展聿皇扯下領帶,坐在床上,「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大部分家族的人都搬出去了?」
「所以,被留下來的總是只有宗主?」神無月若有所悟地以食指點著下巴,
「真可憐!」
「這里全是他的世界,為什麼可憐?」展聿皇挑起眉,為她的話感到稀奇。
「當雙手握拳的時候好像是握住了權力,但是張開雙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一生只能被囚禁在這個小小的世界里,以為自己拿到了所有,但爬得再高也無法彌補那種空虛感,這不是很可憐嗎?」神無月不以為然地反問。
「會這麼認為的恐怕就只有你了。」展聿皇雙手向後撐在床上,仰頭望著窗外的星空,「想要稱霸這個你認為的小世界的人不曉得有多少,就連我的父母也是為此而喪命的。」
第8章(2)
「你的父母?」這是神無月第一次听他說起自己的事情,不免凝聚了全副的注意力。
「身為豐收集團的繼承者,就得隨時有喪命的危機意識,雖是如此,權力的甜美依然還是個讓人無法不垂涎的果實。」展聿皇停頓了一下,雙眼冒出冷酷的殺意。
「所以,要取代我父親,殺了他當然是最快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雖然現在已經進入孟秋時節,但是天氣還是很熱,只是雖然是炎熱的天氣,神無月還是打了個冷顫。
「沒錯,下手的是他的親弟弟。」展聿皇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沒有查出來殺死你父母的是什麼人嗎?」神無月有些震驚,這就是他那時候說的「兄弟鬩牆」的真意嗎?
也難怪他會對人保持距離,不對任何人付出感情,甚至認為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無法相信,對背叛者完全無法饒恕,原來是因為……
「把戲雖然很老套,但是對方做得很干淨,看起來完全像是意外死亡。」展聿皇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聲調完全沒有起伏,「煞車失靈,所以撞上安全島,當場死亡。」
「殺了你父母之後可以獲得繼承權的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神無月推斷著,應該是下一順位的繼承者不想等了才會下這種毒手吧!
「展氏家族按照常理還是由長子來繼承沒錯,但若是被立的繼承者死亡,那麼繼承之位就會從競爭者中選拔出來,我們沒有所謂的繼承第一順位還是第二順位,有能力的人就會成為繼承者。」展聿皇說明。
「在你之前豐收集團的總裁好像是展奔西,也就是展彧帝的父親,嗯……」神無月快速地翻出在腦中還是記者時蒐集到的資訊。
「但是,不是他。」展聿皇歹毒地哼笑著。
「你已經知道是誰了?」神無月頗為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