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台灣以前,都在美國‘自由飛行’總校的合唱團中。」他解答了她的疑惑。
「那為什麼現在不再唱了呢?」她竟有一種很自私的想法,不希望和任何人分享這麼嘹亮的歌聲,只想自己獨佔這種幸福;如被疼愛包圍住的幸福。
上帝!她是不是很自私?很下賤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是不能愛的人啊!
言氣氛陷入極其微妙詭譎的一刻中,她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正盯著自己,而她卻無法動彈,只能膠著在他的眸光之中。
情良久,他低囈出聲,那聲音如同一般地摩挲過她的耳際、腦海,烙印進她的心底︰「只要你喜歡,我隨時可以為你……」
小最後幾個字他含在嘴里,韓秋水听不清楚他究竟說了什麼。
說「我听不清楚,你說什麼?」她開口問。
獨「好話不說第二遍!」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又擺了出來,指了指她手上的卡帶︰
家「你喜歡听這些?」
「嗯!我喜歡宗教音樂,尤其是帶有民族風的非洲和猶太民族的音樂。」
很有默契的,二人都同時甩開方才那異樣且意亂情迷的氣氛;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愫纏繞住他們?她不知道,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該松一口氣了,或是有著些微的……失落感
「喔!真巧!我也喜歡。」見她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揚了眉附加一句︰「我爺爺是猶太人。」
「可是……你不是白人嗎?」她一直以為白人都有種族岐視的,卻沒料到他竟有猶太人的血統。
「種族算什麼?我一直認為愛是沒有顏色和年齡分別的。」
說這些話時的他,有著不被了解的微慍,她不明白他為何要生氣。
「就像我父親愛上了比他小了二十歲的女孩子。依照常理,這似乎是違反常倫的,但我認為愛就是愛,是沒有道理可循的。只要不是破壞別人家庭,或是愛上自己親人或同性,我想那應該都是合法,而且可以被接受的吧!只要那個人,是你所遺失的那一根肋骨,在你看見他的那一刻,你就能知道,那會是今生的唯一。」
她從不知道他也有如此成熟感性,而且正經的一面,他的話字字句句勾動了她的心,引起了她的共鳴;他溫柔又熱烈的語調,令她好渴望能成為他今生的唯一。
此刻,她看見了另一個惹人憐愛,令人想保護珍藏的雷默平,但……他卻不是屬于她的,她只能永遠地把這份心情埋葬在內心深處,暗暗的喜歡!
「更何況……」他後面的話,虛無縹緲地飄散在空氣中,如易碎的泡沫,她無法看清它的真面目︰「我所愛的……是一個中國……」
中國他是指有二分之一中國血統的簡夢涵?或是完全的中國人
氣氛持續在詭譎中蔓延,韓秋水感到自己的心迷失在他的柔情與濃烈的愛情中,她好想,好想……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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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我沒告訴過你嗎?」簡夢涵推了推架在鼻梁上那副黑粗框的眼鏡,邊看了看自家學校的籃球場一眼,「他爺爺是美國的首富之一,是猶太人,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期,也就是希特勒屠殺猶太人的時候去美國的,之後和一名美國的美女結婚後,才在美國定居,白手起家。」
今天是大專杯籃球比賽,「海天」的第一戰,主場就在自己學校內,說起來該是佔了不少優勢;來觀看的人數眾多,不過大部分都是女性觀眾,而且還是沖著雷默平來的,尖叫聲此起彼落,惹得對方的球員非常看不順眼——因為他實在俊逸挺拔地讓人眼紅。
「咦?那邊在吵什麼呀?」韓秋水的目光被對方球員走向裁判張牙舞爪地不知道在爭些什麼而吸引住了。
「大概是雷默平的‘血統’吧!」簡夢涵意興闌珊地瞥了場中一眼,漠不關心地哼著。
「你不緊張嗎?那是你男朋友耶!」韓秋水轉著手中的筆,非常佩服簡夢涵的老神在在。
「你認識他起碼也有二年多了,難道還不了解他的個性嗎?除非他不想做,否則……」簡夢涵調整了一下手上的照相機,冷不防地為前方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失了神,一會之後才又道︰「任十輛大卡車也拉不動他鋼鐵般的頑固。」
「喔?那就算了!」韓秋水也看見向她們這邊招手的沉默,他是雷默平的好朋友;連籃球隊隊長都朝她們這里看,她不禁蹙眉︰「學姐!你和狄倫學長很熟嗎?」
第4章(2)
這時場內傳來一陣吵雜聲。
「裁判!抗議!」
對方的籃球隊隊長不服氣地沖著雷默平直奔而來,唯恐人家不知道似地還伸出手指來指著他,挑釁地將下巴一昂,「這人是外國人,怎麼能參加比賽?」
雷默平優閑地撫著下巴,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可是很習慣這種情形的了;倒是他身旁的沉默不平地站了起來,欲上前去叫對方道歉,但雷默平卻連頭也不抬地扯住沉默的袖子,淡道︰「沈!替我看一下涵涵來了沒有?」
「沒有她你不能打球嗎?」狄倫嘲弄地給了他一瞥。
「話不能這麼說。」雷默平優雅地蹺起二郎腿,體育館內立即爆出一陣尖叫,因為他的姿勢實在是太迷人了;他微笑地摩挲著下巴,單手撫胸︰「有校花來加油總是比較有精神嘛!」
「我記得她一向不參與體育社團方面的報導的,為什麼你一加入,她人也來了?」他的目光移向雖用鏡片擋住,卻仍美得不可方物的簡夢涵;她實在漂亮地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難道你不想見她嗎?」雷默平耐人尋味地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臉頰旁,他每換一個動作、姿勢,一群女孩的尖叫聲,就震耳欲聾地爆響。
對方隊長被他們這副目中無人,壓根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的舉動給惹惱了;從他們來到這里後,自始至終,這里的「老大級」人物,連賜給他們一瞥也懶,只是自顧自的說自己的話、做自己的事。
「喂!那個戴墨鏡的!」對方的其他隊員出聲聲援隊長了。「叫你沒听見嗎?」
「欸!」狄倫戲謔地用手肘頂頂充耳不聞的雷默平︰「有人在叫你了!」
「咦?是叫我嗎?」他一臉狐疑地說︰「我記得我的名字不是叫戴墨鏡的!」
他講的國語字正腔圓,一點洋人腔調也沒有,聲音好听悅耳地令人嫉妒。
「就是你!」對方隊長由高往下地俯視著他︰「你是洋將,不能參加比賽!」
「咦?小花!有人說我是洋將不能參加比賽。」雷默平楚楚可憐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萬分哀怨地道。
「雷默平這三個字,再加上你這口國語,還有人會認為你是‘洋將’呀?看來有人怕他自己比不過你喲!小平。」狄倫搖搖頭說。
「狄倫!你別欺人太甚了!」仗著裁判因有雷默平出場的問題而去開會討論,對方隊長似有放手一搏的意思。
「好像是你比較高的樣子。」披著薄外套的雷默平站了起來,一八八的身高讓他看來挺拔頎長,雖說身高不比對方高,但氣勢絕對比對方強。
「肌肉也是你的比較結實。」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和對方的比了比︰
「看來你也是風頭很‘健’的人物嘛!怎麼會怕我這個小小的‘洋將’?」他故意加重「健」字的發音,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正好,裁判回來了,打斷了對方想說的話︰「海天專校,背號7號的雷默平,你可以參加比賽。」
沉默這才安心了,他一直害怕裁判會因為雷默平是外國人而堅持不讓他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