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沒有用的。」楚韌強迫自己不可以心軟,是她硬要走這一步路的,後果就該由她自己來承擔,他勸過她的,不是嗎?
「你是魔鬼!」再多的祈求對沒人性的家伙而言也只是浪費,銀月站了起來,「不但不願回報一絲小雨付出的愛,還殘忍地把她最重要的東西丟了,你夠狠!」
「最重要的東西?」是……女圭女圭?那個女圭女圭……
「何必浪費精力去請醫生呢?反正她遲早也會死的,這樣也好,讓她可以解月兌!」
「把話說清楚。」他沉聲道,語氣中的命令不容忽視。
「不明白嗎?楚先生。在你狠心丟棄掉小雨的女圭女圭的同時,也等于一同結束了她的生命了,既是如此,何必又虛情假意的把醫生找來?」
「又或者你是存心要小雨活著痛苦,以報復她要你娶她?」
「女圭女圭對她這麼重要?」他想起了昨天小雨歇斯底里的反應。
「那是小雨被帶到育幼院時,身上唯一的東西。」銀月注視著楚韌的沉默,「沒有那個女圭女圭,她根本無法入眠。所以,如果不能對她好一些些,就早點讓她解月兌。」
靜極了,隱隱約約還可以借著空氣傳遞著呼吸的氣息。
※※※
一個小時了,從冷銀月走後,楚韌就一直待在韓雨的房間里。
凝望著韓雨熟睡的容顏,他第一次認真的看她。
她有一張很稚氣的臉蛋,翹起的扇形睫毛密合著雙眼,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
就算是被感動、就算是同情好了——心中那股舍不得的情感一直無法散去。
是母親說在她住院那段時間,韓雨把她照顧得很好,而不管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杜盈香以長者的身分要他回來台灣陪小雨過農歷年的。
瞧!她似乎頗討母親的歡心——竟把兒子一年當中僅有的假期給了她的媳婦,殊不知卻是他從不願意承諾的妻子。
同情?可否能給予一輩子?
不可能的!一輩子的時間用同情把兩個人綁在一起,到頭來對他、對韓雨而言都只是落得悲哀兩個字而已,不會再有別的了。
等她身體好一點了,他會試著和她溝通的,不論她要求什麼東西他都會給的——除了愛以外。
「阿韌,已經中午了,我替你叫了餐盒,一起吃吧!」紀倩妮的敲門聲打斷了楚韌的思緒。
「謝謝,你先吃吧,我還不餓。」情緒翻騰的這一刻,他只想一個人,誰也不想面對。
「你這是在怪我嗎?」紀倩妮推開了房門,「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沒有察覺,但紀倩妮注意到了,這一次他對她的語氣不再是全然的包容了。
「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害怕咖啡……」她慌張了,沒了以往的篤定。
「她害怕咖啡?」他的黑眸對她射出了詢問。
他懂了……原來韓雨不是在吵、在鬧,在抗議他把紀倩妮接回來住,而是她真的在害怕。
「阿韌,你這麼愛喝咖啡,當你的妻子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原本波動的心潮,被她給止靜了,突然之間,他不願再對紀倩妮說些什麼,「謝謝你幫我叫了餐盒,我餓了會自己下去吃的。」
傳來的關門聲,他知道她離去了。
他愛喝咖啡嗎?
不!愛喝咖啡的是她紀倩妮。而他只是習慣,在與她交往的那段日子里養成的習慣。
第三章
夜深了,但這兒的熱鬧才剛開始。
「皇家酒廊」把裝潢分為兩區,一是節奏鮮明搖賓的舞池區,一是流瀉著輕柔音樂的雅座區。特殊玻璃材質設計的隔音效果非常完善,兩區互不干擾,卻可以直視無礙。
以消費而言,「皇家酒廊」可是首屈一指的,論「品質」當然也是一流的。一個小小的上班族整個月不吃不喝也不夠來這揮霍一晚。
這里是花錢的好地方,卻也是賺錢的好場所。
听!嬌俏笑罵不絕于耳呢。
冷銀月對著鏡子面無表情的涂上唇線,不一會兒雙唇紅得好似可以滴出血來,絕艷卻詭異。
「紅伶,六號桌有顧客指定叫你的台。」
「知道了。」是的,「紅伶」就是她冷銀月。
緩緩地走出了化妝間,她看到了正坐在六號桌那尷尬不自在的身影。
冷銀月牽動了下嘴角,一咬牙,便朝六號桌前進。
「銀月!」一見著了她,李皓堤便急切地低喚了聲,畢竟是年輕小伙子,在這兒感受到無比的壓迫感,一向是父母師長眼中的模範生,對這樣的一個環境陌生得可以。
「李先生,真是稀客呀,」銀月幾乎是依偎著他的身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臂環上了他的肩膀,「這樣吧!先開瓶酒慶祝吧!」
不理他有任何反應,手臂揚起彈了個指頭,喚來了一名服務生。
「幫這位先生開一瓶XO,李先生第一次來,我可不敢怠慢。」
「是。」應了聲,服務生回頭開酒去了。
「銀月,你不要這個樣子。」李皓堤拉開了在他身上游移不定的手。
「那要什麼樣子才符合您李少爺的脾胃?」銀月嬌笑了聲,「開房間嗎?也行啊,只要您付得起我的價碼,紅伶一定奉陪到底,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離開這里。」他蹙起了眉頭。
「離開?也行啊,帶出場有帶出場的價碼,只要你有錢給,我隨時都可以離開。」冷銀月無所謂的說著,臉上盡是歡場鮑主式的笑容。
「你這個樣子好丑。」
「丑?人家王老板、白少爺可愛著……」沒有說下去的機會,李皓堤拿了張面紙在她唇上用力地抹擦著,企圖抹去那滴血的鮮紅色。
意外地,銀月沒有反抗,任由他把她唇上的紅染到面紙上。
「無所謂,這個時段是你買下的,你高興怎麼做都行,只是拭掉口紅而已,要不要連妝也卸了?」銀月隨手抽了張面紙拿到他的眼前,「怎麼,不擦了?」
他直視著她的偽裝,靜靜的沒出聲。
「不說話?喔……一定是口渴了,真是對不住,紅伶給您賠罪。」銀月拿著服務生剛送到的酒,倒滿了兩個玻璃杯。
「來,紅伶先干為敬。」露出一個媚容,沒有猶豫的把盛滿的液體往肚子里頭灌。
李皓堤仍然不語。
「李少爺不滿意?那,再罰紅伶一杯好了。」再補充了杯內的液體,不願多想地拿起了玻璃杯。
「 啷」的一聲,銀月手上的玻璃杯被李皓堤拍落到地面。酒精濺上了冷銀月的雙頰。
「發生了什麼事,紅伶?」副總和幾個服務生聞聲而至。
「沒事,只是小意外,找人來清理一下就可以了。」摔碎了玻璃杯,仿若也打散了銀月面容上刻意的偽裝,聲音冷冷的——在這個酒廊里每個人都熟悉的聲音。還有不少大老板就是偏愛她這付沒有情感的調調呢!
氨總看了李皓堤一眼,沒有說什麼便轉身離去,只留下服務生在進行清理的工作。
「請你回去。」淡淡的語氣,卻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成份在里頭。
「除非我們一起走。」男孩透露著熱切的口吻,面前的銀月不再是陌生的,而是他所熟悉的。
「走不走隨你,但現在是我上班時間,我無法離開。除非你有足夠的金錢可以包下我一個晚上,否則很抱歉,我無法照你的意思做。」她的黑眸對上他的,似笑非笑,帶著那麼一點嘲弄,「恕我冒昧的問。你身上有多少錢可以坐在這里?」
「你就真的這麼愛錢?」眼里不再是急盼熱切,剩的只是憤怒——為她一針見血的問題,為自己無能為力的熱情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