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讓他欺負你。」在韓雨跨出院長室隨他而去之前,冷銀月及時丟下這一句話。
「銀月,我有話問你……」孫院長叫住了也打算離開「現場」的冷銀月。沒有把剛走的那一男一女留下來盤問清楚,是因為救人要緊。
※※※
他如她所願的與她成為夫妻——卻是以最難堪的方式。
韓雨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事實就是這樣。
在她因「賣」出超過自己所能負荷的血液後,暈眩感不斷涌上。如果他可以擁著她的話,她就不會這麼害怕。
但……別奢求了。他討厭她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管她害不害怕?
楚韌帶著另外三個人走近她,丟下了結婚證書——他的名字已經簽妥蓋章了。
「簽個名你就是‘楚太太’了。」他嘲弄地看著臉色極度蒼白的她坐起身。拿母親的生命來威脅他,夠無恥。
她抬起頭望著他,卻只在他的眼里看到厭惡與冷然。
這跟她想的並不一樣——沒有教堂、沒有白紗,甚至連可以交換的信物也沒有!
他壓根兒不想娶她呢!她還能強求些什麼?
「失望嗎?很抱歉我沒有多余的時間以另一種方式達成你的願望,」他是故意還擊的——對她這種貪婪的女人,「而且你現在似乎也沒有條件來強迫我這個不情願的新郎了,不是嗎?」他可惡地笑了,血已經抽了,他會遵守承諾,但其他的——免談!
「我可不可以要求一個結婚戒指?不管幾百元也——」她希望他能親手幫她戴上,讓她有多一些愛下去的勇氣。
「我沒有空,你自己去選吧!」他飛快地打斷她,並丟了一張金卡在她眼前。有沒有搞錯,她憑什麼露出一副受傷的神情?
「算了。」她安靜地看了他幾秒,簽妥結婚證書中自己姓名的那一欄後,連同金卡一起交還給他。難過的情緒再明顯不過了。
「我說過這種婚姻對你沒有好處的。」冷冽的聲音射出絕對的無情,「你自找的。」
「我知道。」盡是小媳婦的委屈卻只有自己知道。
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轉身把東西交給經紀人,「剩下的交給你了。」語畢,隨即離去。
在辦完一切手續後,兩個律師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王偉凡。
「韓小姐,」王偉凡看著面無表情的她,「我是楚韌的經紀人王偉凡。」
韓雨朝對方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太多的悲哀使她再也擠不出一絲微笑。
「基于身為經紀人的立場,我不希望你對外公開這場婚姻,當然這對你來說……」
「我知道了。」眼眶濕熱了起來,她好想大哭一場。
「明天我會帶你到楚韌在台灣的住處,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聯絡。」
「知道了。」他的言下之意是楚韌已經把她交給他全權負責?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嗯。」她听見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沒有關系的,只要有機會跟他相處,他會知道她愛他的。沒有關系的,一開始的難堪悲哀並不代表以後也會如此的。
窗外飄了細雨,一片灰蒙蒙的。
※※※
很顯然的,她想錯了。
楚韌並沒有給她任何相處的時間。
在她踏進楚宅的那一刻,楚韌「剛好」搭機返日本趕戲。韓雨強鼓起勇氣來面對這樣的難堪。
屋子里空空蕩蕩的,只有鐘點女佣會按時來打掃與準備餐點,還有居住在這里的園丁王伯兼司機——是王偉凡告訴她的。
楚母還住在醫院,所以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楚家。
隨手推開一間房間,王偉凡並沒有告訴她該待在哪里。
這又是怎樣的一個悲劇,為人妻的竟要自己去找尋自己該「待」的房間。
楚母的臥房在一樓,是楚韌的體貼與孝順吧。在那間房間內加裝了防滑措施與扶手,色調是深暖色系的,給人很舒服的感覺。而且從大玻璃門看出去,剛好正對著花園,綠草很健康,花兒也被照顧得很好。
如果楚韌能對她好一些,那……
最後,她來到了楚韌的房間——直覺是這樣告訴她的。
身處在楚韌的房間,她弄不清自己該喜或悲。但卻有更多的挫折感壓在她身上。她——渴望他的愛呀。
擺在床頭的相框里頭放的是他和紀倩妮的照片,他從她身後環抱著她,臉上盡是疼愛。
韓雨怔忡地凝視那張照片好久,不爭氣的霧氣悄悄地在眼眶聚集了起來。
楚韌還愛著紀倩妮嗎?如果是的話,她不就是壞女孩了,破壞他的幸福?
但,紀倩妮當初選擇離開他了,不是嗎?
原諒她的自私吧,使得他必須娶她。
韓雨讓自己沿著床邊跪坐了下來,臉頰靠著床鋪。欺騙自己地感受著楚韌的氣息。
他不會願意與她同房的,即使正常夫妻是都該如此的,但他們卻不是。他不愛她,她也沒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條件——她的身材很平板,不到一六O的她瘦瘦小小的。如果真要在她身上找出用得上「美」這個字眼的,大概只有眼楮了,但他不屑。
那麼讓她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在屬于他的房間里多逗留一會兒吧,假裝自己是幸福的妻子;假裝他愛她。
淚水成串地浸濕了被子……當她發覺自己愛上他的時候,就注定一輩子沉淪了。
韓雨,振作起來……小小的聲音在心底泛了開來。
這種自憐自哀的行為算是什麼?這樣的你更不配當楚韌的新娘!
自己不是說過要努力奪得楚韌的愛嗎?怎麼可以因為一開始的不順意就放棄了。這樣子你和紀倩妮有什麼不一樣?
抹去淚水,韓雨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愛上她的。
對了,就先代他照顧他的母親好了,替他多盡一些孝道。
她就先住在客房好了,直到他願意接受她為止。
她也得先放掉補習班那邊的工作,這樣每天沒有課的時候她就可以多陪陪楚韌的媽媽。
她會開始學習……
尚未復原的身子容不得她多想,睡意逐漸籠罩上來……
她會贏得他的愛的——這是她最後的意識。
※※※
「什麼?你結婚了?有沒有搞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杜盈香——楚韌的母親不可置信的握著听筒。那渾小子居然趁她還躺在白色病床時結婚?
一分鐘後,楚母終于接受了事實——楚韌不可能會開這種玩笑的。
「你愛她嗎?」這是她最關心的。當母親的總是希望兒子能幸福,有個美滿的婚姻生活。其他的,她都可以不介意。
听筒的那端沉默了。
「阿韌,你愛她嗎?」杜盈香又問了一次。
「媽,戲要開拍了,好好照顧身體,我先掛電話了。」楚韌什麼也不願意多說。
「喂……喂……?」
而回答楚母的卻只是「嘟……嘟……嘟……」的聲音。
般什麼鬼?她連自己媳婦姓啥叫啥都還沒問,那小子居然敢掛她電話?
不行!杜盈香迅速地又按了楚韌的手機號碼,她才不管工作不工作的,話沒說清楚休想繼續拍戲。
「叩……叩……叩……」敲門聲規律地響著,打斷了杜盈香的動作。
房門被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有著不安神情的小女孩。
「請問你是?」幾乎是第一眼的,她便喜歡上這個小女孩了,人與人的相處有時就是這麼一回事,喜不喜歡純粹就靠直覺。
「我是韓雨,」咬了咬嘴唇,「是楚……楚韌的妻子。」
「阿韌的新娘?」訝異寫滿了杜盈香的臉龐,「你成年了嗎?」她和阿韌差太多了吧?這種組合會讓她覺得是不是阿韌做了什麼錯事,只好娶她以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