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氣?」冷彬也明顯地發現了這一點,但是他的表情是一臉的擔憂和茫然,「你為什麼在生氣?」
「我就是生氣,而且我也要你的命!」水沁歇斯底里地對他吼著,覺得她心中突然升起的錯綜情感快將她淹沒了。
那一場火,燒開的不僅有她的記憶,還有燒開了她冰凍的心,讓她在一瞬間,必須面對心中根本無法承載的情感。
她覺得好像快瘋了,被自己的情感給逼瘋的。她發現,她是如此的在乎眼前的男人,甚至超過她心中所想的,她甚至不能負荷一件事情,就是他願意為她而死。
她一想到此,心中的感動及怒氣就會一並的出現在她的心中,讓她不知所措,所以她只好選擇以怒氣來掩飾她奔騰的感情。
他這樣子她就會感激他嗎?為什麼她必須要獨自的去承載兩個人的生死?她新發掘的感情讓她不知道是否真的願意與他生死與共,但是她知道,若他因為她的緣故而身亡,她一定會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突然,一滴晶瑩的眼淚緩緩地從她的眼角流下。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珍惜你自己的生命,如此輕易的用你的生命去換取另外一個人的消息?你怎麼可以?」
「水沁……」冷彬一看見她臉頰上的淚滴,心中一熱,心也不由自主地痛了起來,「別哭,別哭。」
他很想要將眼前滴淚的可人兒摟進懷里安慰,但現在只能用語言安慰她,因為當他想要靠近她的時候,她馬上揮舞著手中的手術刀,忿忿地瞪著他。
「別靠近我!我的話還沒說完!」水沁又對他大叫著。
「水沁……」原本想說什麼的冷彬在看見她眼中的難過情緒之後,只能將所有的言語化作一聲嘆息,痴痴地望著他。
他欣喜地知道,他真的找到了他的妻子了。
「別叫我!你最好帶你那顆自私自利的心下地獄!」
水沁對著他叫道,用手術刀指著他的心,好像要將他的心剜出來一樣,「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裝得一副痴情的樣子,然後卻這麼自私的只想著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顧我的想法?你說呀!」
冷彬眼楮柔和地望著她,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只是專心的尋找水沁尖銳、甚至近乎控訴的話語中的言下之意。
她要表達什麼?
「你為什麼覺得我自私自利?」冷彬望著水沁指著他的刀子,平靜地問,「我做了什麼,讓你這樣的指責我,甚至想殺了我?」
「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用性命換取你妻子時,你妻子說不定會心碎,說不定無法承受你離去的事實?」水沁淚眼望著他,但是抿著嘴巴的表情卻是一副不肯認輸的表情,「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你的妻子就覺得你不會在乎她,因為你連你自己都不在乎,怎麼可能去在乎另一個人?」
水沁控訴著,而冷彬則只是平靜地望著她。
「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的命是我的妻子的,若她要我活,我就會活,若她要我死,我就會死,這跟在不在乎無關。」冷彬對她說︰「我視她高過我的生命。」
「你說只要我找到你的妻子,你的命就是我的。」
為什麼眼淚越流越多?水沁赫然的發現根本止不住她的淚,讓冷彬目睹她的脆弱。她不想,她不願!
「是呀,我是這麼說,沒錯。」
「但是你又說你的命是你妻子的,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水沁怒問著,手術刀在空中狂舞著,眼中閃著不可忽視的情感。
冷彬用心凝視著水沁,然後提起他的腳,毫不遲疑地往水沁的方向走去。
「你已經記起來了,對不對?」冷彬終于決定將她拆穿,將他們兩個都已經心知肚明的事實講清楚。
水沁渾身發抖,望著他的雙眼,緩緩地說了四個字:「你好可惡……」
當冷彬想要靠近她的時候,水沁卻望進他的眼楮,用刀子制止了他。
「你要知道,你的妻子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水沁冷下臉來,像是在告知他什麼事情一樣的對他說,「她甚至記不起那場讓你們兩個人分離的火災更早之前的任何記憶了。」
是的,雖然她記起了她失憶時最重要的那一個記憶,也就是她為何跟冷彬分離的那一段記憶,但是她其他的記憶完全沒有隨之回來,她的個性也沒有因為她的記起,而轉變回以前的水沁……雖然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的一個她。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水沁了,而是一個全新的水沁。
她也不會因為他而強迫自己去做任何的改變,因為她喜歡現在的她。若他想要回他五年前的妻子,那麼她只能說,她已經不存在了。
沒想到,冷彬卻只是聳了聳肩,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那又如何?」他淡淡地說:「我不在乎。」
「不在乎?」水沁重復說著他說的話,心中覺得不可思議。
「對,我不在乎,但重要的是……」冷彬突然疾步上前,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就又將她手上拿的刀子奪下了,然後將她擁在他的懷中,「我的妻子在不在乎呢?我想真正在乎的,是她吧。」
水沁瞪著他,拒絕讓他用任何的方法得知她心中任何的想法,「放開我!」她命令著他。
「為什麼我要放?」冷彬故意將他的手收緊。
「因為……」水沁想回他話,卻馬上被他截斷了。
「沒有因為。」他難得外露出霸氣地說,「沒有任何的因為!當我這麼辛苦的找到我的妻子之後,你覺得我會再輕易的放開她嗎?」他專注的眼神望進水沁的眼楮,似乎搜尋著什麼。
「你說不定沒有找到她。」水沁望進他像烈火般的眼瞳,喃喃地說,她鋼硬的心,慢慢地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地崩解。
「但是你說你找到了。」他用相同低喃的聲音對著她說,故意將她的身子拉近,讓他們相互貼著。
水沁听見他心髒的聲音「咚咚」地在她的耳邊跳動著。
「你相信我?」她忍不住開口問。
「為什麼不相信?」他說著,舉起了一只手,將她的頭發撥到後面。
然後他彎下了腰,直視她的眼楮。
「我會懷疑所有的人,但是我就是不會懷疑我自己的妻子。」
「我是你妻子嗎?」她靜靜地望著他。
「你是,我知道你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就是知道你是!」
山丘上強勁的風吹過站著的面對彼此的兩個男人,但是他們兩個好像是沒有察覺一樣,靜靜地凝視著彼此。
「能幫我的只有你了。」溫柔的嗓音如此地說著。
穿著一身西服的男子抬起他墨綠色般的眼楮,望著站在他對面的男子,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我沒有辦法幫你什麼。」在一陣沉默之後,他終于說。
「你可以,只是你不想。」長發及臀的黑帝望著他以前的手下,淡淡地對他說:「以前我沒有辦法動用你的力量,因為我弟弟絕對不許,但是現在整個情況已經不同了,你沒有道理拒絕我。」
墨綠色眼瞳的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他的頭垂向地板。
黑帝望著他,然後突然嘆了一口氣。
「璧率,」他叫著他以前貼身保鏢的名字,「每一個人都曾做過自己後悔,或甚至不願意去回憶的決定,但是躲避那一些你自己覺得錯誤的決定,並不能解決問題。今天你已經做了你當初的決定了,這是不可逆的事情,我來找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今天踫到的問題,只有你有能力幫我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