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氣溫連續下降,江南地區受台風影響將有一眼飯廳那頭的窗外,有那麼一秒的閃神。嘆口氣,她還是換台。
漫無目的地按了一通,她頹廢地關掉電視機,把遙控器拋在一邊。
最近好像什麼事情都不了了之了。包括她要搬出去的想法、他們沒結論的爭執、她大哭一場的後果是……他當它們從來沒發生過。
怎麼可能去當它們從來都沒發生過?他們之間已經變得不同了,因為她對他的依戀在一分一分地加深,但依舊不願放棄離開的想法。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她該如何邁步走出這間充斥著回憶的公寓?
靶嘆剛剛進入狀態,門鈴在這個時刻突然響起。她同上時間皺眉,並看向書房,等著他去開門。
同住在這間公寓里,訪客的目標是她的幾率幾乎為零,因為兩年來沒有一個人進這間屋子的目的是她。但是那間書房里的那位龍姓老大就不同了。
「甍甍,你先去開門。」老大鼻尖都還沒從書本里抬起來地發言。
她懶散地從軟軟的沙發上站起來,還是光著腳丫走到門邊。習慣性地沒從貓眼里看是誰。
門邊的對講機也湊個熱鬧地響起來。她左手接話筒,右手開門。
清脆的掌聲在客廳里響起。一時間她有點閃神,只是無表情地盯向來人。
「喂,龍太太嗎?剛才有位小姐強行闖入——」她掛上。
發出這種響聲無疑是手掌和手掌的接觸。一個手掌的主人來自「強行闖入的小姐」,另一個手掌——很不幸地,她的右臉頰代替了手掌的命運。
沒錯,她被打了。在事隔四年以後被同一個人打。
「有事?」她緩緩轉過被打偏的螓首,冷光在她眼底射出。
听到響聲發覺不對勁的龍老大快步走出來,攔腰把她帶離門邊,並抬起她下頷,低頭審視她的右臉頰,發現她的臉頰開始浮腫,可見呂芊芊的力道之大。
「你來這里干什麼?」他慵慵地看著門邊的人,問得輕柔,但眼神卻讓人不寒而栗。但沒有人去注意陡然降低的溫度,只有入侵者的神游。
「原來都是真的。」呂芊芊喃喃自語地吐出這幾個字,仿佛她的氣勢都集中在剛才的那一個耳光里。原來他們兩人一直沒有分手,還在同居中的傳言是真的。
她神情痴呆地看著他們相擁的畫面,卻再也無法多說出一個字。他可以忍受他同時有幾個女伴,但卻不能忍受他和別人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對象還是幾個月前假惺惺的婁妤甍。她以為她總有一天會讓他留在她身邊的,她在努力啊。
這算是女人的悲哀?婁妤甍冷笑,眼楮里的冰冷降到了極點。她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勢,掙月兌龍覲行的臂膀上前,一記響亮的鍋貼同樣甩在了呂芊芊臉上。
龍覲行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東西。他不加阻止,選擇默不作聲。
「我總得回敬你一次才符合禮尚往來的道理。」她冷冷地對頭偏離九十度的呂芊芊說。拜上次的經驗所賜,這次打下去的感覺好多了。
「你!你這個賤人!表面上裝得多清高,暗地里卻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許是那一巴掌把呂芊芊打回了神,她狠狠地瞪著婁妤甍,開始譏罵著。
「或許,我確實是蠻賤的。」她雙手環胸,嘴角有冷冷的笑意。眼楮輕蔑地掃過眼前兩個人。這種爛戲碼發生在她的身上時,她卻全然沒有嘲笑的興致。對于她,龍覲行,她開始絕望了。而她自己,正在崩潰中。
「我賤在挨了你兩巴掌才懂得還手。」她看著呂芊芊,像說給自己听。爾後,轉移目標——「而你,龍覲行,」她對上那雙耀眼的眸子,發覺一道光亮從他的眼里倏忽而過,「你讓我感覺我賤得自己折磨自己!」
話音落,她轉身,快速地走向自己的書房。他的始終沉默,呂芊芊的歇斯底里,都被她一一關在了書房外。她無心去爭吵。
一直折磨自己。這句話說得真好,原來她一直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她守著自己的心,害怕它一寸一寸地陷落;反觀呂芊芊,她卻愛得理直氣壯。她是賤啊,居然在這種情形里舉棋不定,搖擺不定。
她背貼著門緩緩坐下,環抱著膝蓋,發現右臉頰有種火辣辣的感覺。除此之外沒有了其他的感受。她,是不是已經開始麻木了呢?這樣,也好……
*****
秋天來了,整個北半球也開始在名正言順地落葉。就在這個季節,頭頂上的那片天突然變得很高很藍。澄藍的天沒有一絲雲飄過。心無雜念。世界仿佛就該如此。
可是她過得不好,非常不好。為什麼?她要的不就是這樣嗎?計劃了一年的東西,不就是該這樣嗎?他說,我知道你要離開。我相信這是你考慮了很久的結果。那麼,你離開吧。
眼神閃爍。她點頭,無言地轉身。只是在那一刻,出現了一秒的猶豫。
于是在呂芊芊事件後的一個星期,她搬離公寓,離開和他一起生活了兩年的地方。從此不再有任何關聯,不再有任何交結。
那一天,天氣陰沉。猶如她的心境。
「丫頭,在想什麼?」淡淡的薰衣草因子從後方游離到鼻翼里,很快在她的四周擴散。突然覺得這種味道十分熟悉,卻又一時無法想起。
「沒什麼。」她暫時舒展開緊皺的眉,握緊手中的白色紙杯。
「在想——使你突然間寄宿到我這里的人?」戚詠笙走到她面前,跟她一起俯視著下面來來往往如玩具般大小的車輛。
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算得上是微笑的弧度,她又抬頭看天上。看來,最近她多愁善感的潛力已經大力發掘出來了。
「別這麼飄飄忽忽的,讓人感覺像女鬼似的。」笑著拍了她一掌,戚詠笙打趣道,「唉,我要是再年輕十年,也會為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煩惱。這才叫青春嘛。」
「戚姐,別說得自己像是七老八十沒人愛的老太太似的。」笑著搖搖頭,她從落地窗邊走回辦公桌,「我沒為你說的那些事情煩惱,實際上我覺得我並沒有去愛。」愛?愛不該是大起大落、患得患失、又酸又甜的東西嗎?可他和她像一對沒有了激情的老夫妻那樣平平淡淡。她安靜地看著她在幾個女人中來去自如。她陪他一起從他的視野里儆視這世界,就是這樣而已。她的在乎,只是徒惹心傷。但,當她離開的時候她才驀然發覺,原來他在她心目中所佔的分量,比她想像的還要多。
「我把我的休息室友情提供給你,你不要想一輩子都老姑婆似的賴在那里。免得以後像我一樣當沒人愛的老女人。」戚詠笙轉身看她,斜倚在落在窗邊,說得跟真的一樣。
「撲哧」一聲笑開,婁妤甍把玩著紙杯,斂眉看她,「我記得昨天好像有個XX集團的老總,被某個自稱沒人愛的‘老女人’閑閑地晾在辦公室外一下午。」
戚詠笙翻了一個和她氣質不合的白眼。「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也開始八卦起來了。」
「入鄉隨俗,助理室里有良好的環境。」她隨意地聳聳肩。
「我發薪水是給你們八卦的?」戚詠笙咬牙切齒,現在的她正盤算著要不要把那個XX集團的老總給打一頓什麼的。作為一個老板,只要給職員們一八卦,威嚴就開始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她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多余時間的打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