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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飛煙未滅 第10頁

作者︰沙夜極

「我好像沒這麼詩情畫意。」她不承認也不否認。

「也就是說,在他存在的空間里,你只能看得見他這一個人。」不理會她的散漫,羅應薏一言道出。

是嗎?是這樣嗎?這就是對于龍覲行而言,她永遠理不清的情緒嗎?

偏頭細想,發現這種說法也蠻貼切的,于是她咧著嘴角笑看。

「完了,龍夫人,您知道我的小秘密了。這個連您的兒子都不知道。」她在下一秒裝著害羞,頭微低地看著羅應薏的反應。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愛他卻裝做毫不在意?」

愛?好像沒有人來告訴她愛是什麼東西。那——她是在愛他嗎?「我並不知道我愛不愛他,或許以後會知道。」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茶杯,她暗暗思量著。是啊,等到她離開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寧願和他這樣過?」羅應薏不解。

說得她有多偉大似的。「龍夫人,當你發現自己開始對一個東西感興趣,而你的佔有對它來說是毫無意義的牽絆,只能成為它的負擔。這樣一來,那種純欣賞的意義就不存在了。」放眼望去,那些纏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何其之多,他——會差她這一個嗎?

因為他是一個發光體,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而出于天性,她們想著要的開始變多,最終是想把他佔為已有,可最後連純欣賞交朋友的機會都沒有。他其實是一個殘酷的男人。不管身處怎樣的環境,他總是以他特有的姿態去俯視這一切。傲然地屹立,誰都無法制約住他的腳步。

而她,只是一個惟一有機會陪他一起冷眼看這一切的人。因為她對他的心很小,只局限在那套他停留不到十個小時的公寓里。

看著她不經意間眼神里透露出來的迷離,羅應薏感嘆著,「看來我不是一個成功的母親,希望他這樣的私生活態度不是因為我和他父親的關系。」覲行的優秀的確是他們的驕傲,所以他們對他要求的也更多,而似乎忘了他只是個孩子。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讓那些希望從他這里得到更多的人,狠狠地摔下去?

看著羅應薏的自責,她笑著拍拍她的肩。「和您跟龍先生都沒有關系,這是他自己變態才導致的爛性格。」

羅應薏聞言也笑出了聲,她知道基本上沒有人敢這麼形容覲行。

「為什麼以前和你見面的時候你不講這些。」羅應薏不解。以前的見面,這個丫頭只會跟她打哈哈,講一些不著邊際的事。

「因為我想,這次大概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您以後估計要找的人不會是我了。」

吃驚不小,羅應薏跟著問了出來,「是覲行他——」

「不,」她打斷,「問題不在他,是我自己。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您可以安心了。」

可以安心?相比之下她倒寧願她可以繼續讓她不安心。是成為一種習慣了嗎?她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走上正常的婚姻路,但對于婁妤甍,她的自私會不會讓她失去了幸福?

「婁小姐,你不需要再考慮?」

這是什麼狀態?她笑了起來,搖頭。

「我不要再依附著他了。」是的,不管讓她依附著誰,她都是痛苦的。

六月七日的見面,在一種莫名的氣氛中結束。

六月八日,他回來。比計劃中提前一天。

*****

熱騰騰的蒸氣夾帶著食物的香味,飄散在他們的飯廳里。在下午六點四十七分,一種很溫馨的畫面。她動手開冷氣,然後進廚房拿碗筷,流著口水坐回餐桌等著火鍋燒開。吹冷氣,吃火鍋。人生也不過如此。

他好笑地看著她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調著味。

「你動作能不能快點。」她襲擊他的腰部,被他有經驗地閃開。對待管她肚皮的老大竟然如此囂張?他挑眉。

其實火鍋開不開,和他動作快不快並沒有多大關聯。但是,他不打算跟她講理,因為根本就沒辦法講清。「餓了?」他將她的亂發順到耳後,不等她回答,反手丟了一個隻果,被她在空中接住。

「閣下以為在逗猴嗎?」她說得秀秀氣氣,笑得溫柔又好脾氣。把隻果丟到一邊,哼個鼻音,表示她婁大小姐不稀罕。

調好味道,他笑著把一片肉片夾進她碗里。「可以吃了。」他說,再接著加進配菜。說到吃,她就開始兩眼放光,不客氣地一馬當先。

衣食住行,包括在生活的各個方面,他都幫她打理得很好。他從舒璃那里接手她這個生活白痴,相對于在舒璃那里的戰犯待遇來說,她可是一蹦幾級。雖然生活是不錯,但對于只有晚上睡覺和節假日會在一起的兩個人,像今天這樣一起吃飯的機會少之又少。

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這個優秀得要命的龍覲行,竟然在家務上繼續保持他的優秀。簡直讓家務白痴的她望其項背,不過她並不以會做家務為學習目標,否則這三年她在這方面怎麼說也該有點長進。但事實是她還是停留在點按鈕燒水或用洗衣機洗衣服,偶爾洗洗碗、擦桌子掃地的階段。

她感嘆說,生活是殘酷的。然後他在她的額頭上,給一個四川板栗。

咬著蝦球,听見他問︰「你沒有再繼續讀書了?」

「唔,咳咳……水……」她一口氣嗆進了喉嚨里,捂著嘴猛咳,一只手伸向他討生命的源泉。

嘆口氣,他遞水杯給她,一只手拍著她的背。

「你,怎麼知道?」猛灌了一杯水,她終于恢復正常機能,臉卻因剛才嗆著氣管,漲得通紅。

「是想避開石澈嗎?」他轉移她的問題,語出驚人。

「噗!」一口水被她從嘴里噴了出來,她當場表演仙女散花的特技給他看,並且射程範圍波及到他。手忙腳亂一陣,接過他遞來的紙巾,她指著若無其事的他,「你不要以為你是受害者。」

他是始作俑者,盡避身上都是水。「是你的反應太大。」他指出,不在意家居服上的水漬,並添菜給她。

「我怎麼知道您老大還有心情知道這些。」她咬著豬血,口齒不清。

「芊芊告訴我的。」他說。

一個和自己有著親密關系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親熱地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你該怎麼做?而她,選擇讓這句話像一縷輕風從耳邊吹過。

「噢,」她答,「依她的嘴大程度,不說出去還真是不正常。」

他失笑,「你好像和她關系不太好。」

「哼,您老大說得還真客氣。」她哼一記鼻音,繼續吃她的。她對那個八爪女四年前的耳光還記憶猶新。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她哼了個鼻音繼續吃。

「那——」他拖長尾音,看她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開口,預防舊事重演,「石澈你怎麼看?」

看了他一眼,不想讓他發現她眼中的莫名情愫,她匆匆低頭。「我對比我還囂張的人沒什麼好感,你不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嗎?」這樣的他,有著內斂的囂張。從來沒被人察覺,卻獨獨被她一個人發現。

她和他卯上,卯上的結果是賠了自己。而他,只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他不置評價,只是揚高眉毛。暈黃的吊燈光線深深淺淺地跳躍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半卷的袖口,露出他結實的臂膀以及小麥色的肌膚。這就是所謂的男色了。

悠悠嘆一口氣,她把視線移了回來。默默地扒著飯,筷子再沒往火鍋里伸過。

「找個男朋友看看。」他背對著光建議著,看不清表情地對她說,只有目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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