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廢話嗎?「問題是,你干嘛找我?」
這人的確不太正常,她根本不該來的!
「找妳是因為妳不是我的歌迷,不會動不動尖叫腿軟,而且現在也只有妳知道我的身分,我不想再另外找人,冒上太招搖的危險。」
她記得的好像不是這樣喔……自從遇上他,她明明就尖叫了好幾次,而且腿常常軟……再說,她的確是他的歌迷啊!
這點,當然打死她也不會說。
「我不行。」她搖頭,越搖越大力,「我……我對這行什麼都不懂,而且我有工作了!」
「要做什麼我會教妳,而且我給妳的薪水如果不是妳現在的百倍,至少是好幾十倍。」
「不用了,我不缺錢。」她終于決定往門的方向前進。
「如果還沒談完就想落跑,我會抱妳的喲。」
罷邁一步的腳在他冒出的輕聲細語中煞住──
抱……抱她?她岔了氣。有必要說得這麼……這麼……
「我真的不行!」她又快要尖叫了。
「妳可以的。」他閑閑往牆上一靠,「而且,我有最好的理由。」
「什麼理由?」
他專注地看她。那雙讓他迷倒全亞洲女人──說不定還加上男同志──的深邃褐眸,現在沒有了墨鏡阻隔,凝望入她眼中,竟傳遞著她再怎麼也料想不到的訊息──
請求。
他在請求她,她在那真切的眼神中,怎麼也找不出一絲虛偽或玩笑。
「我很需要一個真正的朋友,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人。」
曉波深吸了口氣,不知為什麼,在那樣的眼神下,自己竟也無法一味地說不,或用以前亂叫一通的方式推托。
「我的問題還是一樣︰為什麼是我?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一開始你甚至懷疑我是故意接近你,再加上我對你這行一無所知,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選!你說你有你的理由,這樣的說法我不能接受。除非你能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不然你再怎麼耍賴也沒用。」
自己這樣一說……豈不是給了他一個條件?
戚曉波,妳也跟著發瘋了嗎?
「很公平,」他眼中的亮度更增,多了一種佩服和欣賞,「我看得沒錯,妳是一個外表迷糊天真,其實很深思熟慮的人。好,我就告訴妳真正的理由,妳听了不要後悔。還有,妳必須先答應我,不能用我的理由來反對我的提議。」
這人是吃律師飯的嗎?她的腦筋有這麼好,搞得懂他這種似是而非的爛理由?
「那就是不管什麼理由我都要接受?門都沒有!」
他哈哈大笑起來,身子往前傾,頭垂在撐在兩膝上的手臂中,笑個不停。
「真不能小看妳,」他終于抬起頭來,晶亮無比的雙眼讓她的心不听話地一跳。「我早該知道的。」
為什麼危險感越升越高,但興奮感也成正比?
天,別亂想!什麼興奮不興奮的?
「我看,你理由也不用說了,反正我一定不會接受你的提議。」
她要去做縮頭的烏龜啦,管他的!
「不行,」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卻是以溫柔無比的語氣說出,把她釘在原地,「我就要妳了。」
「你……你別胡說八道!」她的抗議無力極了,主要是因為腿很軟。
他還說什麼她不會腿軟!就知道他的話沒一個字是真的。而自己會這麼沒用……還是得怪他!
反正,什麼都得怪他就是了!沒事干嘛裝死,死了干嘛要活回來,活回來又干嘛找上她!
「好,不說就不說,」他居然真的賴皮,「但我的提議也不準拒絕。就當妳是日行一善,幫我隱瞞身分、偶爾接幾通電話,這總可以了吧?我一天可以給妳五千,怎麼樣?」
「我說過了,我不要錢!」她不耐煩地對最後的提議一揮。
「妳真是與眾不同到有點奇怪,」他研究她,「為什麼不要錢?」
「因為我最討厭錢了!」和討厭差不多討厭,但這句她沒有說出來,「為錢賣命,是最不值得的!為錢工作,也是浪費生命,一點都劃不來!」
「妳在花店,不也是工作?」
「我在花店玩花,是因為我喜歡插花,但主要是因為我老板以前幫過我家的忙。」
「妳不是在還債吧?」他皺眉。
「才不是!」她得意地說,「我這輩子絕不可能背上任何債,你等著看吧!」
「好,我等著看。」他點頭,把她隨口說出的話當真的來回答。
自己干嘛跟他扯這麼多啊?
「反正你給我多少錢都沒用的。」
「妳為什麼覺得賺錢是浪費生命?」他一臉深思。「妳家很有錢嗎?」
「曾經是,」她不知不覺又回答他了,「然後我爸破產了,結果親戚朋友也跑得干干淨淨,等他拚了命把錢賺回來,所以人又全部黏上來,簡直是全世界最好笑也最惡心的事!我這輩子都不要跟錢染上任何關系!」
「這樣啊……」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那我的計劃要稍作改變了……」
她迷惑地回視他。又在打啞謎?
一種突來的預感,讓她警戒大起。
「不不,喬大明星,你什麼都不用改變,我們橋頭見橋尾散,我要回家去了!」
「妳要見死不救?」
她僵在門邊。「什麼意思?」
「我等于已經死了,妳不幫我的話,我的人生怎麼重新開始?這樣妳不是見死不救?」
我咧!有這種新解?
「你的家人呢?朋友呢?」
「全天下只有妳知道我還活著。」
這個宣示,讓她驚得倒抽口氣。
「怎麼……怎麼可能?那麼……樓下那些人呢?還有那個送花的小姐?你並沒有掩飾你的長相……大家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我有新的身分證,新的名字,而且……」他低笑一聲,「妳馬上就會發現為什麼了。」
什麼意思?
「走,我們下樓去。」
他起身走向她,右手托著她的左肘,關上門進入電梯。
「喬──」
「Joe。」
她咽了口氣,「Joe……我並沒有答應你……」
「我知道。」
一句話堵住了她的抗議,電梯門開了,震耳欲聾的喧嘩像爆開的空氣撲上來,曉波差點捂住耳朵。
「來!」他在她耳邊叫道。
她的左手被他的大掌握住,在人堆中左穿右繞,很快來到吧台前。
「Hi!Joe!」剛才那個帶路的長發男子笑容滿面地對喬朔打招呼,「Anyproblem?」他瞟了喬朔牽著的曉波一眼。
「Mygirl。」喬朔干脆放開手,而把曉波整個擁入懷中,她驚得一時反應不過來,被抱個結結實實的。「She'ssowicked,pretendingtobeadeliverygirl!」
長發酒保大笑,「Youluckydog!」
曉波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英文難不倒她,嚇人的是︰她什麼時候變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居然還宣稱她是故意裝成送花的來逗弄他?
最後一個發現是──
他們……怎麼都講英文啊?
喬朔又低頭對她咬耳朵,「我的員工都是ABC,我從美國帶回來的!怎麼樣?很酷吧?」
這叫做酷嗎?也許該叫做瘋狂大手筆。
她為什麼有在演間諜片的感覺?
「你……真的是因為有人追殺你,才要裝死?」
這話不好大聲問,她只好攀著他的寬肩、踮起腳尖,也學著他咬耳朵。
他則大剌剌地抱緊她,低下頭來,狀極親密。
「被妳猜中了。但我以生命保證,絕不讓妳身陷危險!」他耳語。
她應該害怕,但仍是懷疑居多。
「你自己都必須裝死了,還怎麼保護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