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波還沒從失言的驚嚇中回魂,陳月眉又自顧自接下去。
「那種外型再加上那副嗓子,也難怪老天嫉妒了。電視上轉播葬禮的時候,我還哭掉整包衛生紙!」
曉波也看了那場葬禮,大概就是這樣,那男人在她耳邊輕吐出的那個名字,才讓她更毛骨悚然。
因為……現在回想起來,那身形、那聲音……的確就像是……就像是……
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當天的直覺反應,是那人腦袋有問題,因為她自然不會考慮到其它的可能性。
但這幾天她一直不自覺地想到他,不知是自己被抱得嚇到了,還是那人給她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但是,不可能啊!人死怎麼能復生?
喬朔的親人、朋友全都出席了葬禮,這可是驚動全亞洲的大事哪!
「……害我到現在啊,就算開車前只喝了半口酒,還是會毛毛的……」陳月眉還在嘟囔。
曉波覺得口干舌燥,頭昏腦脹。這整件事都太怪異了,她真希望自己能不再去想。
花店門開了,一個時髦的女子走進來,要買一束鮮花。
只見她打開冷藏櫃的門,一把又一把地抓,還都是最名貴的花種。
「呃……小姐,請問您預算大概多少?」
「一萬塊。」
曉波和陳月眉面面相覷,接著陳月眉就跳起來,趕忙去拿最精美的包裝紙和緞帶。
曉波暗暗搖了搖頭。有錢人都是這樣砸錢的?一萬塊她可以活兩個月了!
「是要送老板的,還是公婆啊?」陳月眉連眉梢都帶笑。
「情人。」那小姐嬌滴滴地說。
哇啊,手筆這麼大!曉波不禁吐了吐舌頭。
「妳男朋友真幸福耶!不但女朋友會送花,還送這麼好的!」陳月眉說。
「欸,其實……他還不算我正式的情人,不過就快了。」
「這樣啊。」陳月眉動作快速地打理花束,「沒問題啦!這麼貼心的花,那男人一定會很感動的。」
曉波暗翻白眼,陳姊賣起花來,什麼廣告詞都出得了口。
「我是這麼希望……告訴妳們一個秘密喔!我這個準情人啊,長得很像喬朔!」
曉波正要剪斷帶子,差點把手指給截了。
「什麼?」陳月眉問。「真巧,我們剛還聊到他耶──」
「妳說他像喬朔?是怎麼像法?」曉波急問。
那小姐像是現在才注意到曉波,看了她好幾眼,眼楮圓了。那小姐已經算是美女了,但在曉波之前……還是不能比。
曉波早習慣別人的反應,一點也不在意,在意的是小姐提起的那個男人。
「他有多像?」曉波催促。
「說像也不是完全像,因為他看起來比較像飛車黨的,不像喬朔那麼光鮮時髦;而且他也不唱歌,只跳舞,我不確定他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會去我喜歡的一家Pub。不過他那雙眼楮,還有講話的神情……真的好像喬朔!」
飛車黨……曉波咽了一口氣。真的是那人?
「他……他叫什麼名字?」曉波小聲地問。
「Joe。」
喬朔的英文名字是Sunny。但……「喬」的英文不就是「Joe」嗎?
「小姐,我有點好奇,妳別介意喔──」陳月眉問,「妳所謂的準情人,到底什麼意思啊?」
那小姐妖嬈地笑了笑,「就是我的下一個目標啊!我剛好想換男友了,他那麼像喬朔,既然正版沒了,翻版也不錯。就鎖定他了!」
有這樣的嗎?看上眼就準備找人家當情人?
曉波還以為仙仙是天下第一風流女了,沒想到人上還有人!
不過這樣說來,那人真的只是長得像喬朔罷了。
他對她自稱喬朔,一定是故意捉弄她的了!
原來如此。他一定常這樣開玩笑,嚇別人一跳。
呼!曉波松了大大的一口氣。雖然被捉弄有點氣人,但知道這整件事只是玩笑,實在比以為自己見了鬼或踫上人來瘋,要好上千萬倍了。
「好了!」曉波幫陳月眉手中的花束打上最後一個結,漾著寬心的笑容,讓陳月眉收錢送客。
門又關上以後,陳月眉一臉向往狀。
「欸,真想看看那人長得有多像喬朔!」
她才不想呢扠曉波把緞帶再放回架上。
今晚她總算可以睡場好覺了,不會再去想那個古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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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花大概沒有搞定那個情人,因為才過兩天,陳月眉又接到那小姐的電話。
「又有大生意了!」陳月眉笑嘻嘻地掛了電話,開始手忙腳亂地把花桶全搬出來。
曉波是听到大生意就害怕,沒吭一聲。
「那個喬朔再世听說沒有點頭,所以大美女決定再送一束去。」
什麼喬朔再世?听得曉波頭皮發麻。
「她加了一千塊,要我們半夜十二點整送到他手中。我等一下就要南下,妳要幫我送喔!」
什……麼?
「我不行!」曉波立刻否決。
「怎麼會不行?小李今天重感冒,根本起不了床。」
「我晚上有事啦!」
「怎麼可能?妳每天從九點睡到七點,全世界都知道的,會有什麼事?就破一次例幫幫店里的忙嘛,我都已經接下來,要退也不能退了。」
「我……我……」
「別說我,說沒問題!」
問題可大了,睡不到好覺雖然痛不欲生,但比起去見鬼……她寧可自動把一星期假補回來!
還半夜呢!她的魂已經嚇掉一半了。
「陳姊……」
「哎呀,我得走了,我媽要我回去選餅,遲了會被砍的。」
陳月眉叨叨念著,曉波到了嘴邊的哀求又吞回去。
人家陳姊要訂婚了,這麼重大的事,她怎麼好用「怕鬼」這種事去煩她?
「記得要做得大又囂張,多用橘色和紫色。那小姐不是含蓄型的,花束要做得像廣告一樣,大聲宣告『要定你了』。」
曉波頭點得好無奈,她對男人不假辭色,對女的朋友卻是爛好人一個。
看陳姊滿臉紅光地飆出門外,曉波抖著手插花,已經在想那個應該不存在的男人了。
第三章
是這里沒錯吧?
曉波第三次低頭查看手中的紙條,上頭只有地址,偏偏正好是眼前這Pub。
那前衛小姐不是說要送到那個Joe的家里嗎?
沒辦法,她硬著頭皮來到Pub門口,一名虎背熊腰的「把關人」頭也沒抬,把手掌向上伸出來。
「三百。」
「呃,我是送花的。請問……Joe在不在?」
那大漢終于抬起頭來,才瞟了她一眼,眼光立即轉為猥瑣。
「哎喲,直接送花上門啊?很少人知道我們老板是誰,妳怎麼知道的?」
本來不知道Joe就是老板,你說我才知道的!曉波暗暗翻白眼。用這種人把關很遜喔!
「我是花店派來的。」
「花店半夜還開啊?」那人站起來,往前踏一步,「花店小妹也太辣了吧?」
曉波自動退一步,「我們老板叫我送來給Joe的,他到底在不在?」她順道把花店的名片「丟」到那人手上。
那人研究了一下名片,才不情不願地站開。「那小姐啊,等一下送了花就沒事了吧?」問得咸答答的。
這Pub有沒有後門啊?或逃生門?「有!有事!我還要趕回店里,不然我老板會找人的!」說完立刻往里頭擠去。
媽呀,還真擠,為什麼半夜了還這麼多人?
她把至少一公斤重的超級花束高舉過頭,才不會被扭著身體的舞客們擠壞了花。
這麼晚了還在運動,不累啊?
她好不容易擠到吧台前,音樂震耳欲聾,她大聲吼︰「Joe在哪里?我找Joe!我是花店來的!我要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