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廣瞟了眼一直站在身旁靜靜聆听的瘦高男人,男人馬上走到辦公桌旁,用鑰匙打開上鎖的抽屜,拿出一瓶十公分高,直徑三公分的黑色圓筒型迷你塑膠瓶,他將塑膠瓶遞給莊曙君,說道︰「這是泰國進口的毒藥——曼陀蘿,只要放一點在水里喝下,就會暫時變成啞巴。」
林宏廣深深地看了莊曙君一眼,又繼續說道︰「曼陀蘿能讓你事半功倍,對計劃很有幫助,你要看準時機下藥,別讓楚昊發現是你下毒的,否則他若追究起來,嘿嘿……我們可是打死不承認的,如果你敢反咬我們的話,小姐……丑話說在前頭,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莊曙君听了林宏廣的挑明威脅,不禁在心里頭打了一個哆嗦,她絕對相信這種殺人滅口的事,林宏廣是做得出來。
「我知道!」
林宏廣點了點頭,拿出口袋里的雪茄,瘦高男人為他點火,他吸了一口煙滿足地吐出如雲的煙霧後,一字一字地對莊曙君說道︰「曼陀蘿是一種暫時能讓人變啞的藥,這個瓶子里所裝的分量足以讓人變啞三個月,這三個月內,你得想辦法去折磨楚昊,讓他不得不跪著爬回來求我重新讓他加入畫家協會,三個月後,藥效自然消失,你的任務必須完成,這里是一百萬美金支票,我先付給你當作訂金,事成之後,我再全數補給你。」
莊曙君提出疑問道︰「既然要狠狠地教訓他,怎麼只讓他啞三個月而已?」
「明年夏天,五年一度的意大利弗羅倫斯世界畫家素描大賽開始,楚昊是上屆的冠軍,我們必須讓他以最好的狀態去參加比賽,繼續摘下冠軍,讓他成為這個聞名古今的畫賽有史以來連任冠軍,那麼畫家協會的飛黃騰達一定是指日可待了。」
莊曙君沉默半晌,然後胸有成竹地承諾道︰「三個月後,他必然乖乖地回到畫家協會,以最好的狀態參賽。」
林宏廣十分滿意地笑開了。「很好,三個月後,等你的好消息。」
這布置肅穆暗黑的征信社辦公室里,三個人非常有默契地漾開了笑容,男人獰笑的表情,女人犀利的眼神,似乎讓窗外的陽光不敢透射進來,詭譎奇異的氣氛正彌漫著這個空間。
第七章
蒼翠的白樺樹,伴著氣溫的低冷,和偶爾一陣鳥群飛過灰茫茫的天空,似乎無心地襯托這冬景的寒色,杜芯宜握著方向盤,心思卻飛到早晨接到的一通電話……
「芯宜,我是鄭靖祥,你的老編,還記得吧?」
「嗯,有什麼事?」
「什麼事?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要回覆啊?」
「……」
「喂,有沒有在听我講?楚昊的消息呢?都快五個月了,怎麼都沒有消息啊?
五個月了?她住在他家已經五個月了?期限到了,老編已經在催稿……
「老編,星期三我會回公司,再給你我這幾個月來的查訪資料。」
「真的?不要食言哪,不然你真的給我卷鋪蓋走路。」
「知道了。」
話筒那頭傳來一片靜默。
「還有什麼事?」鄭靖祥似乎是欲言又止。
「芯宜,你……跟他同居的新聞,我們報社也有大幅報導……不過,我們盡量描寫得很淡,我相信你應該有看到吧,你不會怪我吧?」
敝?怎麼會怪呢?可是完全是她自己願意的,也沒有理由叫追緋聞的報紙不要發吧!唉,福禍自招……她嘴角勉強地牽起一抹笑容。
「呵……怎麼會呢?如果‘日新時報’倒了,那我以後不就成了無業游民?老編,你不必擔心,我沒事的。」
「這樣,那最好了,你星期三一定要來公司啊!」
話筒那頭傳來嘟嘟嘟的斷線聲。
她將車停好,開門下車,步入墓園。
「相思園。」她站在幾乎和她一樣高的白色大理石前,模著石頭上凹凸不平刻著的三個字,就是這個墓園的名字吧?
修剪整齊的樹木草葉上,還沾有早晨未滴落的露水,這山丘上的低冷,令人完全感受不到溫暖的冬陽。她看著草叢里一朵粉紅色蘭花,就像她對他的感情世界,剛一成熟,即邁入凋謝。
想起鄭靖祥催稿的電話,她在楚昊家已然五個月,是該離開的時候了……盡避她心中對他仍有不可抹滅的情愫,盡避過去相處的打打鬧鬧情景是那樣地歡樂難忘,然而他對紀艾晴的痴心情意卻徹底讓她心冷。她明知自己是這樣的微不足道,卻仍願意奉獻身心……
她踱步深思著,這一切的糾葛是該結束了,明天她就要回公司,她在楚昊的生命里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咦?」她止步不前,怎麼有個女人站在紀艾晴的墓前?
她走近女人身旁,不禮貌地打量著這個陌生女人。她戴著黑色墨鏡,長發披散在肩,穿著深藍色的棉質連身長裙,站在石碑前,不發一語。
杜芯宜看到石碑上擺著一束紫色郁金香。
「你認識紀艾晴?」怎麼跟楚昊一模一樣,都放著這種花呢?她忍不住懷疑地開口說道。
女人看了她一眼,依舊沉默著,黑色的墨鏡完整地藏住她的表情,杜芯宜無法猜測她的心理,她只好試著問︰「小姐,我沒看過你。」
女人肩頭微微一顫,抹著淡紅的雙唇微微一上揚,如此舉動,杜芯宜心底就更加懷疑了。她到底是誰?怎麼會站在紀艾晴的墓前?竟然和楚昊一樣擺著紫色郁金香?除非她是……
「你是楚昊的朋友?」她應該跟楚昊很熟吧?
女人依舊不答腔,她看著杜芯宜,伸手摘下墨鏡。
「你?!」這女人清秀的五官好像在哪里看過?
杜芯宜看了一眼石碑。對,是紀艾晴!這女人像極了紀艾晴!
「你……這墓……」可是,不對!紀艾晴早就車禍死了,怎會出現在這里呢?
莊曙君看著杜芯宜驚疑不定的神情,其實她也嚇了一跳。莫非這突然出現的女人也認識楚昊跟紀艾晴?莊曙君腦海里重現征信社告訴她楚昊一切的一幕……
莊曙君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楚昊的照片,一張一張地翻著,高瘦的男人則是坐在她對面,像是念著課本似地,機械式地介紹著他。
「楚昊,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體重七十一公斤……」照片里的他穿著黑色燕尾服,剪裁合身,這是標準身材嘛!
「有一個哥哥,叫楚昱,他在一九九三年接掌其父楚朔鴻的事業。據調查,楚昊無心于企業界,並未接掌家族事業,反而全力沖剌于畫界,二十一歲時在意大利弗羅倫斯五年一度的世界畫家素描大賽中,拿到冠軍,聲名大噪,二十二歲回台灣,加入創設已逾二十年的全台畫家協會,從此在畫界平步青雲,累積資產無數……」原來楚昊是這麼厲害的角色。
「他自幼學習柔道,十七歲時拿到全國高中組男子柔道冠軍。除此之外,在瑞士讀大學時也曾拿過瑞士國大專杯游泳冠軍,連拿四屆……」此人是文武雙全。
「初戀是在十六歲時,對象是仁信高中女學生紀艾晴,紀艾晴死于車禍。之後楚昊大大小小緋聞不斷,最近更與‘日新時報’女記者杜芯宜同居,這些緋聞事件都曾轟動一時……」莊曙君皺了一下眉頭,楚昊現在正跟一個女人同居?她的計劃該不會因此受阻吧?
瘦高的男人繼續念著他的資料,她看著照片里的他,俊美瀟灑、多金多情,怪不得緋聞不斷,情海浮沉……
「小姐?」杜芯宜尋思良久,這個陌生女子跟楚昊或是紀艾晴必定有深切的關系,她非常敏感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