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的紫禁城一片肅靜。在黑幕籠罩之下,散發一股詭譎的氣息,今夜的紫禁城似乎並不如平日般的從容。
御林軍的身影在夜色掩護下穿梭來回,他們似乎在搜尋些什麼,大批人馬以皇宮為中心向外呈幅射狀散去,坐陣當中指揮大局的御前將軍眉頭深鎖,似乎這次的任務相當艱困。
早就該熄滅火燭的金鑾殿現在竟是燈火通明,與會的大臣雖不多,但重要的文武大臣全到齊了。
最特別的是,目前正在應答皇上問題的,竟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邦大臣,他不但穿著天朝的官服,口中道出的也是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語,而朝中大臣每人臉色沉重地,仔細聆听他和皇上的對話。
「哎!」貴為一朝天子的皇上,竟然用嘆息當作開頭。「馬可愛卿,你倒是給朕說說看,好端端的,阿寶公主怎會無故地消失在紫禁城里?」
而今坐在龍座上詢問的正是天朝的皇帝。想他率領千軍、縱橫沙場,放眼所及的蠻夷外邦,攤開地圖一看,哪一片土地不是臣服在他的腳下。現在可好了,在金鑾殿上的已經不再是那位南征北討的天朝領導者,只是個為女兒頭痛憂煩的父親。
「這……」跪在殿下的馬可光漢強忍住笑意,他似乎不像中原的臣子那樣,對皇上充滿懼怕,反而在尋思著要怎麼開口,才能讓皇上不會在听了他的話之後大大動怒,以為他在幸災樂禍。
「你想到什麼就快說啊!」元帝焦急的大吼,其它跪在地上的宰相、將軍不由自主的-震,深怕皇上遷怒到他們身上。「別耽擱時間了,每拖一分我的小阿寶就危急一分啊!」
危急一分?馬可光漢勉強自己忍住臉部的抽搐,他實在很難想象阿寶公主危急的模樣。事實上,就他個人的淺見,紫禁城外的人民所隱伏的危機才是大增,不過,他當然不能這麼說。
「咳!回皇上!」馬可光漢挺直了腰,一直跪著也挺累人的,更何況他先前又因一直強忍著笑意而低頭直視地板,現在脖子可僵硬得很。
哎!傷身啊傷身,要不是多年前他的祖父好好的家鄉威尼斯不待,偏偏千里迢迢的跑來這一直以「天朝」自居的麻煩外邦,他今天又怎麼會在這里,頂著金頭發藍眼珠的長相,卻叫什麼馬可「光漢」的,真是不三不四。
「或許阿寶公主只是在其它內院玩玩,明早她就會回來了!」
他就不懂,只不過是今晚皇上心血來潮的去了-趟「游林宮」,發現阿寶公主和她貼身丫鬟不在寢宮,竟然就大張旗鼓的深夜宣眾臣進宮。要知道他老了,體力也不比當年了,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折騰呢?
包重要的是,這已經是這個月來他第十次在半夜里被皇上召見了,而最不幸的是,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為「阿寶公主不見了」這回事,而今天不過是月中,再這樣下去他看他大概要積勞成疾,提早升天了。
老天可憐可憐他吧,他臨死前還想再回故鄉威尼斯看一看呢!他可不能被這個小鮑主氣死。
「可朕擔心啊!」元帝這句話說得可是臉不紅氣不喘的,絲毫沒有注意到馬可光漢抖動的雙肩。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寶從小身子就不好,朕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打听到昆侖山上的天山奇姥可以幫阿寶調養身子,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勸那老太婆把阿寶收入門下,讓她練練功夫調養身子,好不容易等了十四年,朕才能把她接回來,這丫頭可是朕的命根子啊,不能有一點閃失的!」
說到激動處,元帝忍不住雙手擊掌強調自己的焦急,清脆的擊掌聲讓殿下的大臣為之一震。
「皇上疼愛公主之心下官自然知曉。」馬可光漢在心里偷偷的嘆了一口氣。這死公主老愛找他麻煩,才從昆侖山回來不到半個月,朝廷上下就被她鬧得人仰馬翻,他真希望能有外星人來綁架她。
「不過依臣這半個月來的觀察,阿寶公主深夜不在的原因,常是在後花園練功強身,或是到別的寢宮拜訪姊妹,不然就是跟隨御林軍的夜巡,順道逛逛紫禁城……通常是不會有什麼大礙的!請皇上放心,好好歇息。」
哎!對于一個能在半夜跟著御林軍走上三、五個時辰,並且在卻林軍背後畫上一個個大叉叉的公主,馬可光漢很難想象有什麼事情會傷害到她。
事實上,他倒是擔心,今晚宮里不知道又有誰要遭殃了?不會是御廚吧?他前天听阿寶公主抱怨說,宮內的飲食實在太奢華了,要廚子減少一半的買菜錢,讓她拿去周濟窮人,可想而之,御廚當然不敢下這麼大的決定……
啊!不會吧?馬可光漢以掌擊額,難道今晚的受難者名單已經出爐了?
「我怎麼睡得著?」來自龍椅上的抱怨打斷了馬可光漢的思緒,元帝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殿下一位位年老體衰的大臣已快倒下,仍和他討論著小阿寶的去向。
「我們無法立刻找到她嗎?」
他焦急的瞪著殿下,覺得自己似乎養了群沒有用的大臣,虧他每個月還支給他們那麼多薪餉,真要用到他們時,一個比一個還沒用,十幾個人連個可行的方案都提不出來。
「或許她天亮就會回來了,到時皇上再好好問問阿寶公主就成了。」
馬可光漢不死心的再次進諫,都已經快寅時了,沒多久他又要準備上早朝。天要亡他、真是天要亡他……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朕不只要問她,朕還要好好的懲罰她!」元帝的雙手在空中激動的揮動,所有的擔心頓時全化成了怒氣,似乎只要阿寶公主一出現,他就要狠狠的打她一頓板子的模樣。
「對、對、對!」馬可光漢興奮不已的點頭附和,絲毫忘了這半個月來,皇上每天晚上都是這麼說的,但只要看到阿寶公主撒嬌的模樣,他就立刻忘了自己半夜的焦急,只想著要再多找些新玩意給他的寶貝玩玩。
「最好是送到太傅那邊,好好的用藤條修理一頓!」馬可光漢興奮的建議著,彷佛阿寶公主已經出現在他眼前,而太傅就是他,藤條就在他手上……
「你要打我的小阿寶?」元帝危險的瞇起眼,他不敢相信,他的馬可愛卿竟然想這麼殘忍的對待他的小寶貝。
「不、沒有,臣怎麼敢!」反射性的,馬可光漢立刻否認了皇上的懷疑。
冤枉啊!他明明就只是附和皇上的話,頂多加了點自己小小的幻想,但皇上怎麼可能知道在他心里「凌遲」阿寶公主的真正念頭呢?二話不說,他當然是立刻否認。
「可是我明明听到太傅、藤條的……」元帝還在追究,他的口氣簡直有些歇斯底里了……一想到竟然有人要責打他心愛的小寶貝,他心中淨是不滿。
「我、我是說等公主回來後,我們可以請太傅教公主讀些『子曰︰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等文章,然後藤條……藤條可以把它們編成漂亮的一串,在公主出嫁時當作裝飾。」馬可光漢立刻展現出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要知道當初他祖父可是千里跋涉,走過那條長長的絲路才來到這里的。這途中不知道踫到多少上匪盜寇,全是憑著祖父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來擺平的。他馬可光漢這一點可學到了八、九分。
元帝的心思似乎立刻深陷到另外一個主題上了。
「你怎會無緣無故的提到『出嫁』這兩個字?是朕的小阿寶跟你提過她想嫁人了嗎?你和朕說說,她的意中人是誰?朕有沒有看過?阿寶又是怎麼提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