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靜一下。」鐘宇羿揮手,耀月不敢違背的離去。
鐘宇羿用手掌掩住臉,許久許久後,緩緩地,一滴、兩滴的淚水,字他的指縫中滲出來……
樊音仰躺著,無血色的小臉上沒有半滴淚水,她只是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天花板,本就嬌小的身子讓被褥里著,看起來更加盈弱。
蘭姨在她床邊的椅子上看顧她,看到她這樣子,蘭姨只能嘆著氣。
她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光是看音音手腕上的淤傷,及流產後虛弱的身子,她就要把過錯全算到宇羿頭上。
「音音,你跟蘭姨說說話吧!看到你這樣子,蘭姨好心疼。」蘭姨試圖哄樊音開口,但她仍是不發一言。
「宇羿這孩子真是糟糕,居然到現在還不來看看你,音音,你告訴蘭姨,他是怎麼欺負你的,蘭姨替你教訓他。」
樊音仍是沉默,鐘宇羿推門進來,蘭姨瞪著他,他一靠近床邊,蘭姨二話不說就打了他一耳光。
鐘宇羿不閃不躲,任那巴掌重重的落在頰上,他的目光膠看在床上的樊音身上。
她看起來毫無生氣,天啊!他對她做的是如此十惡不赦的事,鐘宇羿合了合眼,幾乎被強大的自責給擊潰。
看到他這模樣,蘭姨的氣憤暫時稍減,對他說︰「我不管事情的前因後果,總之你給我在這兒好好的求音音原諒你,知道嗎?我出去給她炖補藥,你好生哄哄她。」
蘭姨離開後,鐘宇羿腳步遲緩的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他盯著對他視而不見的樊音,小心的喚著她,「音音。」
樊音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皺著眉,再喚了一次,「音音。」同時伸手踫觸她的臉,他的輕撫讓她僵了一下,旋即放聲尖叫起來。
「不要——」
她瞪著天花板,腦中一片空白,直到那直指心髒深處的痛楚石破驚天向她襲來,她才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來。
「音音、音音,你別這樣……是我不好,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音音,原諒我……」對于她那激烈的反應,鐘宇羿真是心疼萬分,忍不住伸長手想摟她入懷。
「不要、不要,媽媽,救我,媽媽……」樊音胡亂的拍打著他的手,劇烈的掙扎著。
「你會弄傷自己的,音音,別這樣……」天啊!她才失血過多的身子怎麼禁得起這樣的掙動?鐘宇羿駭然失色的想禁錮住慌亂掙扎的樊音。
「怎麼回事?哦!老天爺。」蘭姨沖進來,推開鐘宇羿,把還在尖叫的樊音護進懷中,譴責的瞪著他,質問道︰「你對音音做了什麼?你這混蛋,傷得她還不夠深嗎……」
「我……什麼都沒做啊!」鐘宇羿嘆著氣,凝視著在蘭姨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的樊音。
深沉的無力感襲上心頭,伴隨而來的是更駭人的恐懼,他可以感覺到他在失去她了,只怕音音是不會那麼輕易就饒恕他的。
天啊!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做才能補償呢?
日本全球藥廠會議
在會議大樓的前廊上柯子翔叫住炫日。
「嗯,你們也來了?耀月呢?」柯子翔問,東張西望著。
「表少爺,耀月留在島上照顧少夫人。」雖然是恭敬的說著,炫日的口吻還是有點僵。他一向挺喜歡和善可愛的少夫人,這次惹出那麼大的事,都是表少爺害的,炫日想著。
「哦。」對喲,樊音的狀況是需要人照顧的,看來宇羿已經知道音音中的毒了,柯子翔扁扁嘴,語氣中仍有著小小的不快,「他呢?」
「他?表少爺是在問少爺嗎?少爺在房里休息。」炫日回答著。
這次的全球藥廠會議,主辦單位為參加的各大藥廠代表都準備了住宿的地方,就在舉行會議的大樓內。
「喏,接著,交給他。」沒好氣的嘟囔著,柯子翔從口袋拿出一片磁片,拋給炫日。
「這是?」炫日接住,不解的看著他。
「電腦病毒啦!問那麼多,問個屁啊。」柯子翔用力的瞪著炫日,火氣還是很大,「很重要的東西,叫他一定要看,知道嗎?」
「炫日知道。」炫日點點頭。
「告訴他,我住一一零八,讓他別來找我。」柯子翔向電梯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交代,「你千萬記得告訴他,我還很火,叫他看完磁片也別來找我,听清楚了嗎?」
「听清楚了。」炫日口中雖然這麼說,心里卻想著,少爺氣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去找你呢?
想歸想,他還是回房將磁片交給鐘宇羿。
「表少爺說這很重要,請少爺一定要看。」炫日忠實的傳遞柯子翔的話。
站在窗邊的鐘宇羿頭也沒回,淡淡的說︰「把它放出來吧。」
「是的,少爺。」炫日將磁片插入電腦中。
鐘宇羿仍站在原處,他的心在千里之外的鐘情島上。
不知道音音的身體好一些了嗎?有沒有按時吃藥?會和人說說話、會笑了嗎?雖然膽怯的離她如此之遠,他對她的思念卻愈積愈深,鐘宇羿的眼眸黯淡下來。
從不知道相思會如此讓人魂牽夢縈,無時無刻都在心頭牽引纏繞,讓他食而無味、睡不成眠。
只是他仍在怕音音不原諒他,怕面對每次接觸到她時,她那讓他心里淌血的拒絕反應,所以他仍滯留在日本不回去。
「少爺,好了。」
炫日的聲音將鐘宇羿由沉思中拉回,他不甚在意的回頭瞄了一眼,目光忽然僵住,急切沖到電腦前,迅速的讀著熒幕上的資料。
「子翔住幾號房?」視線仍停在熒幕上,鐘宇羿問道,語氣是等不了的急迫。
「表少爺在一一零八,可是他說……」炫日的話還沒說完,鐘宇羿已經像一陣風般的沖了出去。
「少夫人,吃藥了。」耀月將補身子的湯藥端進來,擱在桌上。
樊音面無表情的凝望著窗外,听見耀月的聲音,她全無反應,視線仍是停在窗外。
耀月在心中嘆著氣,這些天來,少夫人都是這樣子,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樣。任何人和她說話,她總是不聞的不回答一句話,甚至連咪咪都不抱了。
她一直待在床上,喂她什麼就吃什麼,但意識仿佛離她而去。眼前的她只剩下一具軀殼,不言不語、不說不笑的像一個洋女圭女圭。
將碗端過來,耀月細心的喂樊音喝著,對她說著話,「少爺這兩天就要回來了吧,少夫人要趕快好起來,無論如何,身體健康還是最重要的。少爺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詢問少夫人的情形,少爺很惦記著少夫人呢。」
耀月一向寡言,但看到樊音這樣子,她真是于心不忍,忍不住的勸告。
喝完了湯藥,耀月正要服侍樊音躺下來,樊音忽然開口了。
「外面天氣好好。」她看著窗外溫和的陽光,低低的開口。
耀月只怔了一秒,隨即附和著說︰「天氣是很好。」
「耀月,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嗎?」樊音回頭,幾天以來頭一次正視旁人,同樣頭一次開口。
「當然好了。」耀月扶樊音下蟹黃,幫助她換下睡衣,陪她慢慢地走到庭院。讓樊音在涼亭中的石椅上坐下後,耀月仔細而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
兩個人在涼亭中安靜的沉默著,一直都沒說話。樊音盯著遠處某朵不知名的花在風中搖曳,好半晌她淡淡的開口說︰「耀月,我有點冷,你可以幫我拿外套嗎?順便幫我抱咪咪過來,好嗎?」
「咪咪?可能需要到秋院雁雁小姐那兒去找,我去一下,馬上回來。」耀月舉步離開,心里想,少夫人會想抱咪咪了,可能心情好一點了吧!想著想著她的腳步輕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