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芷芬迅速推開落地窗,在眾人措手不及時爬上窗台,站在邊緣一腳騰空。
「芷芬,你做什麼?」慕容之平大驚失色,想沖過去卻被她淒厲的叫聲制止了。
「別過來!求你照顧小榛!」陶芷芬又看向慕容艾梅,聲音中滿是苦澀哀求,「媽,別忘了您的承諾。」她再一次地說著,音調一轉而成尖銳駭人,「如果你失信,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將詛咒慕容家……」」媽咪……」在陶榆榛的哭喊聲中,陶芷芬縱身一跳,從三樓跳下去,摔在庭院中的大理石車道上,當場香消玉殞。
底下宴會正熱鬧,眾人均被庭院中傳來的巨大聲響給嚇了一跳,圍在四周議論紛紛。
「這……老夫人?」站在一旁看著事情所有發生過程的陳諭最先回過神來,請示著呆若木雞的慕容艾梅。
「凶手、凶手,你們都是凶手!」陶榆榛尖叫著,她年紀雖小,但發生的事還是很清楚,她撲上去捶打著慕容艾梅,「把媽咪還我……還我…
「榛小姐,別這樣。」陳諭抱住陶榆榛,她拳打腳踢地掙扎著,但忽然一頓,雙眼翻白,小小的身軀軟了下來。
「榛小姐,怎麼了?」陳諭忙探著她的呼吸,停了?他慌張地將她放在地毯上,為她做著人工呼吸。
「叫救護車,快啊!」慕容艾梅由震驚中恢復鎮定,慕容之平忙拿起電話,叫了救護車。
「救不了大的,怎麼都得救小的……」慕容艾梅喃喃地說。天啁,在她的壽宴上發生這種事,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她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去想。
「媽眯……」
陶榆榛冷汗流了滿身,由惡夢中猛然驚醒,她坐了起來,眸中全是驚惶的神色,用微顫的手抹過臉頰,她才發現落了滿頰的淚水。
她又夢見母親在她面前自殺的那一幕,母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跳樓前那一雙深深哀傷的眼楮,一切的一切都形成她心靈深處最強烈的夢魘。
推開被子,陶榆榛月兌下全身濕透的睡衣,進浴室扭開冷水,任蓮蓬頭的水花打在身上,冰冷的水讓她精神一振。她喘口大氣,垂下頭任水流過她的發梢,流下她發抖的身軀。
她一向是十分堅強的,也一直相信做人是要向前看,而不是只活在回憶中。但就算她平常能克制夢魘的發生,然而在愈靠近母親祭日的那些日子,這駭人的惡夢就愈是不放過她。
下意識地用手指畫過左上臂的疤痕,陶榆榛不可避免地又回想到多年前的自己,那是多麼不堪的往事啊,她打了個冷戰,緊緊地閉著眼楮。
不要再想了,那是屬于「慕容榛」的生活,現在的你是陶榆榛啊!她猛甩頭甩去水珠,關上水龍頭,用大浴巾裹住身軀。
一面用毛巾擦拭著濕淋淋的頭發,陶榆榛走出浴室便看見岳芊鈴老大不客氣地躺在她的床上,睡得可舒服了。
「岳芊鈴,你在我床上干麼?」陶榆榛停下手上的動作,毫不留情地踹了踹不請自來的岳芊鈴。
她明明是鎖上了門,但這死小孩就是能進得來,陶榆榛有點氣悶的想著。可恨啊!芊鈴的開鎖技術愈來愈好了,想和她搶飯碗啊?
她、岳芊鈴、樊音和梁曉羽在「天虹組」中一向是各司其職。
陶榆榛是技術一流的小神偷,往往能貼身偷得神不知鬼不覺;岳芊鈴則是計算機天才,不論竊取或破壞資料,均是得心應手。
她們兩個在組里一向玩鬧慣了,也許是因為個性相仿,兩個人比親姐妹還親近,也比親姐妹還會吵架,感情好得不得了,在「虹苑」中,兩個人的房間也是在隔壁,一有動靜便馬上知道。
相比較起來,一向冷漠的樊音和安靜的梁曉羽就比較不常和她們「和」在一起。
樊音在組里一向是擔任大姐頭的角色,發號施令、指揮行動毫不含糊,底下幾個女孩也都服她,而她的槍法奇準無比,對武器、炸藥之類的研究亦十分透徹。
梁曉羽是女孩中年紀最小的,還不足十八歲就已經是開飛機的高手,在組里負責接應的工作,她沉默寡言,不喜與人交談,在「虹苑」中,她也挑了個最僻靜的角落居住。
「虹苑」,是「天虹組」的總部,主人祁虹本來是優秀的女督察,在某次追捕槍械大王的行動中因指揮上的判斷錯誤,使整組的警員殉職,因而引咎辭職。
辭職後她開了間私家偵探社,陸續收留並教幾個女孩,近年來她的偵探社性質有了改變,因之前接的幾件案子而在業界聲名大噪,漸漸地接受一些秘密的委托。
祁虹的原則是不接傷天害理的案子,凡是委托者均先予以調查,絕不為虎作倀,如果接受工作必定極力完成,並堅守秘密。就因為這樣,「天虹組」的名號便慢慢地傳了開來。
而她們的聯絡地點就在位于郊區的一家超商,那里由陶榆榛在看顧,如有委托者,她會先大略的研判調查,再給予處理,平時岳芊鈴也會去店里幫忙。
若兩人都出任務時,店就交給原本是祈虹的手下,跟著她一同辭職的嚴力來看管,大家都管他叫嚴叔,是個大約四十出頭,一臉和善的中年人。
嚴格說起來,除了梁曉羽是孤兒,從小便由祈虹養大的之外,其他幾個女孩都有自己的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只是身在「天虹組」這個大家庭中,大家都能努力堅強地遺忘過去,面對自己的新生活。
「嗨!」岳芊鈴撐起一只眼皮,對上陶榆榛微慍的臉懶懶地打著招呼。
「嗨你個頭啦!自己的房間不睡,到我房間來干嘛?」陶榆榛順手將毛巾丟回浴室。
「小榛,我做惡夢了,可不可以來這里睡?」岳芊鈴坐起來,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做惡夢?你?哼!」陶榆榛撇撇唇,她才不信呢!像芊鈴那麼粗神經的人會做惡夢?如果是芊鈴的雙胞胎姐姐,那個縴細敏感的芊痕就有可能,芊鈴才不可能呢!
「真的!你不信啊?人家我也是很嬌弱易感的呢!」岳芊鈴嘟囔著,看陶榆榛不理她便自顧自地坐在梳妝台前撥了撥短發,眸子蒙上關切的神色。
她剛才听見小榛的喊叫聲,就知道小榛又做惡夢了,擔心的情緒讓她忍不住餅來看看小榛。雖然知道小榛不喜歡人家的關心,可是她還是受不了而跑過來。
「我沒事。」陶榆榛梳著頭發,自鏡子中看見岳芊鈴盯著她,她嘆了口氣。
她知道芊鈴是關心她,做惡夢的不是芊鈴而是自己;芊鈴這麼說只是借口,其實是想留下來陪她。
「小榛。」岳芊鈴煩惱地拉著發尾,懊惱著自己對陶榆榛的惡夢一點都幫不上忙。
「沒事啦!你回去睡吧!」陶榆榛對岳芊鈴笑了笑,「反正我都習慣了,幾天後就沒事了。」
「小榛,以前我姐姐也常常做惡夢,但自從她回到我姐夫身邊後,就很少做惡夢了。」岳芊鈴下床走到門邊,知道陶榆榛不會要自己陪她的,「其實,你也可以找個男人陪在你身邊,嘿嘿!起碼可以做些移轉注意力的事,不然就是讓你累得沒時間做惡夢……哎喲!」
她被陶榆榛丟過來的梳子打個正著,連忙打開門逃之天天。
「三八!」陶榆榛受不了地搖搖頭,隨即輕笑了起來,芊鈴是故意要逗她開心吧?
男人嗎?她緩緩走到門邊撿起梳子,視線不自覺地飄到倒掛在牆上的那一束干燥玫瑰花上,心里掠過一陣悸動。